楼下一片混乱,众人惊慌地让开了一条路,避开了一身是血的女人。
萧羿站在原地没动,眯起眼看她,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修者记忆力非凡,他略微回忆就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人影——昨夜那栋花楼前,他见过这个女人在楼下揽客!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谁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呀……”女人一下子崩溃地跪坐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着讲述,“我一觉醒来,百花楼里全是死人啊!我那些姑娘,全都、全都死了啊!”
萧羿一惊,扶住她:“我昨日不还见到她们活着?”
裴栖鹤更加震惊:“不是,四师弟,你才下山一天,你就去了百花楼那种地方了?”
“啧,我只是从门口路过!”萧羿恼怒,“不对,是问这种事的时候吗!”
“一般都这么说。”裴栖鹤嘀咕一声,“男人学坏就一瞬,师兄这是担心你。”
他回头交代洛无心,“你不准去啊那种地方。”
洛无心:“……”
他看向裴栖鹤,“如今怎么办?”
“当然不能不管了!”萧羿初次下山,满心都是行侠仗义的热血。
“是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裴栖鹤赞同点头,一拍手,“咱们带她去报官吧!”
“什么?”萧羿不可置信,“我们三个修者,要去报官?”
“对啊,这是凡间事务。”裴栖鹤理直气壮,“自然有凡间的律法来管。你当你比那些有经验的捕头、仵作厉害多少吗?”
“你看了尸体能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吗?”
萧羿张了张嘴,憋屈地说:“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交给专业人士。”裴栖鹤拍板,“报官。”
片刻之后,安阳府父母官带着师爷和捕头抱住了他们仨的腿哭号:“三位神仙,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安阳府啊!”
萧羿斜眼看他:“这就是你说的……专业人士?”
裴栖鹤:“……啧。”
不中用。
作者有话说:裴栖鹤:四师弟,放心吧,有师兄在,恋爱包谈不上的!
第34章 麻烦
安阳府知府名叫徐旦长,脸微长,留长须,看着也是个正经人。
谁知道才听完三人来意,都没来得及问那满身是血的女人话,就已经连滚带爬扑到了三人脚边。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司怂属下也孬,他那两个手下连忙一起滚了过来。
裴栖鹤和徐旦长四目相对,感觉自己在不要脸界也算是遇到了对手。
他要丢神华派的脸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装模作样地先问问:“你们这儿的仙使呢?”
照理说凡间出了像是修士伤人的事件,是该由护卫州府的仙使处理的。
这几位一听说他们是修者,居然立马就抱上他们的大腿,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这世界上除了少部分贫弱小镇和战乱地带,大部分凡人城池都有修者驻守,被称为“仙使”。
有的是朝廷指派,有的是自行供奉请来的,还有当地豪强,诸如洛家之类的修仙家族家主兼任——洛无心的父亲洛世平当年就是洛家镇的仙使。
安阳府如此繁华,不可能没有仙使庇佑。
徐旦长还没松开裴栖鹤的腿,哭喊着说:“仙使也遭殃啦!”
“什么!”萧羿一惊,“安阳府的仙使是海明少君,我以前见过他,不算弱,他竟被歹人杀了?”
“没没没!”徐旦长大惊失色,“可不敢胡说啊小仙君!只、只是被糟蹋了。”
裴栖鹤恍然大悟:“哦——”
徐旦长和他对上视线:“哎——”
“你俩打什么哑谜!”萧羿瞪着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徐旦长支支吾吾:“其实在几位仙人来之前,这附近城镇已经出了不少类似的事了。”
“一时间整个安阳府人心惶惶,都无人敢成亲,海明少君听闻震怒,想设计引人将凶手诱出,便请了戏班中一位花旦一位武生假装成亲,本以为胜券在握,谁成想……”
徐旦长苦着脸,“三人都不见了。”
“本官也没辙,只好请信使快马加鞭,一边上报朝廷,一边请附近修仙世家出手相助,同时严禁成婚,这才先稳住了几天。”
他陪着笑,“如今两边都还没来,几位仙使先到了,这就是缘分!”
萧羿见他终于说完了话,眉毛一竖,忍不住问:“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啊?”徐旦长和师爷对视一眼,震惊地问,“不然还能是什么事?我们州府近年来,可就只有这一个乱子啊!”
裴栖鹤按住萧羿,问徐旦长:“那个报案的人,你们没问吗?”
师爷连忙说:“在问呢!请了个女官,细细地问着呢。”
裴栖鹤笑了一声:“她说,死人了。”
徐旦长险些滚到在地:“死死死……”
裴栖鹤:“snake!”
“啊?”徐旦长没注意到他不合时宜的玩笑,一张脸煞白,“怎会如此啊!我安阳府怎么倒霉至此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倒也未必。”
“谁啊!”捕头皱眉,屋外推门进来一个身量纤纤的女官。
捕头瞪她:“大人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他低声说,“还不快赔罪!”
他跟着陪笑,“抱歉几位仙长……”
“哎。”那女官叹了口气,忽然取下了脑袋上的纱帽,晃了晃如瀑的长发,含笑看向三人,“又见面了,几位。”
——她就是方才那位姬怜儿。
萧羿挑眉:“是你!”
他扭头,义愤填膺开口,“知府,此人在闹市行骗,不知是何目的,还是速速将她拿下吧!”
裴栖鹤忍不住看他,这孩子是怎么能有桃花的,感觉没他捣乱他自己努努力就能全黄了。
“什么骗子?我怎么不知道。”姬怜儿似乎想糊弄过去,笑嘻嘻地说,“还是先说百花楼的事吧。”
“来报官的是百花楼的掌柜,她昨夜贪杯吃了两盏酒睡过去,一觉醒来以为自己误事了,慌慌张推开房门,却发现——百花楼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死者一共四十三,都是楼里人,杂役、厨子、歌女、小倌……没有客人。”
“除了掌柜以外,只有几个外面接活的姑娘逃过了一劫。”
徐旦长擦着额头的汗:“怎会有如此惨案啊!”
萧羿迟疑一下,小声问裴栖鹤:“小倌是干什么的?”
裴栖鹤:“……”
你这让二师兄怎么答!
他一扭头,洛无心也一脸求知若渴。
这回轮到裴栖鹤流汗了,他含糊地说:“就是……靠坚强的屁股讨生活的人。”
姬怜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萧羿狐疑瞪她,“你又是从哪知道那么多消息的?”
姬怜儿狡黠一笑:“因为我就是那个细细问了掌柜的'女官'呀!”
“什么?”师爷揉了揉眼睛,“不可能!我们府内没有这样的姑娘!”
“别废话了。”她晃了晃手中的令牌,“我是姬家人。”
她刻意加了重音,“那个姬家。”
徐旦长大喜过望,没因为她的外表就轻视她,哭嚎一声正要诉苦,姬怜儿摆摆手:“我直说吧,徐知府,若不出意外,百花楼惨案、失踪的三对新婚夫妇、以及海明少君一行人,都是一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