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5)

2025-11-23 评论

  乐无涯再投一箭。

  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壶右。

  他叹道:“县丞大人真是不懂我的心。”

  孙县丞心里发慌:“是在下愚钝了。”

  乐无涯笑了。

  他朝向孙县丞,将箭矢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指向冬日寥落萧疏的草木:“县丞大人,你看,我找的好地方,周围藏不得人,不会有第三人听到我们的话,都在这里了,您就不必再愚钝了。”

  “……我现在要常小虎的落水案,不是意外。”

 

 

第7章 翻盘(三)

  孙县丞头皮发麻,强撑着装傻:“王法昭昭,此案已结。案不二审是历来的规矩。太爷要我办的事,我实在难为啊。”

  乐无涯不言不语,步入身后凉亭,振衣坐下。

  他不必说话,一股天然的上位者气度便自然而然流露而出。

  孙县丞膝头一阵酥软,好容易才没顺着本心跪拜下去。

  他垂下头,无端想起了小时候祖母讲给自己的那些怪力乱神、迷离诡异的乡野故事。

  太爷活像是……被人夺舍了。

  但他此刻已无暇他顾。

  因为闻人约直接挑明了他的小心思:“县丞大人这样瞻前顾后,怕开罪人,莫不是有把柄在陈员外手里?”

  这当真是把最后一张遮羞布都扯下来了。

  话已至此,孙汝再装傻已无任何意义。

  孙汝与陈员外确是过从甚密,可也没留下什么书信之类的明证,往往是在一起喝些酒、说些话,事情便办好了。

  陈员外到底是举人身份,自有文人的一份矜持。

  为着前途的孙汝,才是尽力贴上去谄媚讨好的那个。

  孙县丞咬牙答道:“那倒没有……”

  乐无涯哦了一声:“那你是同他有什么亲戚?”

  “……太爷莫开玩笑。”

  “我不同你玩笑。”乐无涯仍是松弛的姿态,“县丞大人要谈律例,我便同你谈律例。依照本朝律例,若是栽赃旁人被查出,栽了别人什么罪,自己就被判什么罪。”

  “这次,陈家因为要掩盖自家的错失,诬陷他人谋反,反坐的罪名就是谋反。陈家必然要抄没所有家产,从犯流放,主犯砍头……啊,错了,他要诬陷的是一名士子,当今圣上,最重视的便是人才。”

  乐无涯摸了摸下巴:“……凌迟都很有可能啊。”

  他向面如土色的孙县丞投去了含笑的目光:“您要是和他们沾了亲、带了故,白送了仕途,那多么冤枉啊。”

  孙县丞:“太爷,您到底……要干什么?”

  乐无涯款款道出了他的目的:“人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那煤矿总不会长腿儿跑了吧。”

  乐无涯知道,想要给闻人约翻案,单凭一颗丹心、一腔碧血,毫无用途。

  他最需要的是帮手。

  闻人约没有自己的帮手,那最简便的方式,自然是拉拢一个能支使得动许多帮手的人。

  比如孙县丞。

  可要拉拢孙县丞这样的人,不能用“伸张正义、洗清冤屈”来解释自己的目的。因为那对孙县丞本人来说毫无益处。

  此人只信权与钱,不如干脆让他相信,闻人约这位太爷,也是他的同道中人。

  恰好,乐无涯深谙此道。

  此时,孙汝内心的震撼,已经无以言表。

  闻人约,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陈家的小福煤矿的?

  他心电急转,回溯至半年以前。

  若是闻人太爷图谋小福煤矿已久……

  那么,半年前常小虎的案子,本是他借题发挥、将煤矿搞到手的最佳时期。

  不想陈员外有些手段,把此案做成意外,让常母撤诉,他便顺水推舟,让明秀才咬住小福煤矿的事情不放。

  ……没错,明秀才极有可能早就是和太爷一伙的!

  不然那明秀才,何以要追着常小虎的案子不松口,又何以如此顺畅地临阵翻供!

  明秀才如此纠缠不休,才逼得陈员外下了杀手,诬他谋反,正中太爷下怀,太爷便故作清高,不肯签字上交案卷,迁延时日,就是为了拖到知州大人发了火、时间紧迫、不得不上交案卷的时候,才掏出这份早就准备好的伪证,里面全然是诬陷之词,且与自己的前途密切相关。

  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逼自己站到他那队去!

  搞不好,太爷先前故作软弱,任一干官吏欺凌,其实也是在观察自己,看自己上蹿下跳、趾高气昂,却不发怒,只暗自发笑,静待的就是这反戈一击的时刻!

  孙汝想得一颗心狂跳不止,丝毫没注意到乐无涯似笑非笑的眼神。

  孙汝口中又涩又苦,汗出如浆,膝盖终是抑制不住地一软,跪倒在了乐无涯面前。

  乐无涯安心受了他这一礼:“嗯,孙县丞这一拜,是我与你相识之后,你拜得最真心的一次了。”

  ……他已不必再称他“县丞大人”了。

  孙县丞的心思活络了,却仍舍不得之前的那些投入。

  况且……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小的先前多有得罪,请太爷不吝指点……小的先前和陈元维确有些交游,小的担心……此人穷途末路,会……”

  他支支吾吾,不肯明言,浸淫官场多年的乐无涯却自动帮他补全了潜台词。

  乐无涯把那支箭平举到眼前:“孙县丞,糊涂啊。”

  孙汝不敢言声,专心听教。

  “现如今,你是官,他是民;到时候,你仍是官,他是犯人。他手头没有实证,平白告官,罪加一等。”

  孙汝试探:“可,陈元维到底是举人出身……”

  乐无涯笑道:“我也是举人出身,怎不见您如此忌惮呢。”

  孙汝头皮又是一麻,还不待出声申辩,就听乐无涯慢悠悠道:“哦,你担心他朝中有人。”

  孙汝:“……是。”

  乐无涯款款道:

  “你的意思是,是陈元维朝中的人逼他害死人命的吗?”

  “孙县丞,你多虑了,他不在朝而在野,那些人情并不值钱。平安时的锦上添花,倒还可以;若他犯事倒台,那些人和他划清界限还嫌跑得慢呢。”

  说到此处,乐无涯适时一顿。

  “再说,他朝中有人,我朝中就没有人吗?”

  孙汝微微抬起头来,看向乐无涯,目色似有暗示。

  他方才去了一趟陈府,旁敲侧击,两厢印证,那计大人确实如太爷所说,性情顽固,又爱竹子。

  但官员们的喜好,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或许是太爷从某处打探来的。

  若是太爷有更强的人脉,那他必不会在南亭待上许久,升职指日可待。

  那么……自己或许还有往上升一升的机会。

  孙汝带着一丝贪婪,盯准了乐无涯。

  他只需这最后一颗定心丸。

  吃下后,他就可以安心改换门庭了。

  乐无涯沉默。

  他不是不想答。

  自从在闻人约的身体里再度苏生,他一直刻意不去想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

  那些关系、那些感情,都该随着他的死一道散尽了。

  尽管心绪万千,可他并不流露在脸上。

  这是他早就练熟了的童子功。

  在孙汝眼里,太爷神情并无古怪,只是神情微微柔和下来,似是被什么遥远的事物触动了。

  良久之后,他漫声道:“孙县丞应该是细细打听过我的来历吧。我没上过什么书院,是聘了家师,来家中教导的。因此只有同科,没有相熟的同窗,也没有做官的亲朋。”

  孙县丞脸皮也厚,只是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

  “不巧,我与那人不是官场上的交情,乃是私交,且他并非文臣,倒是害孙县丞白打探一趟了。”

  不是文臣,那便是武将?

  孙县丞心中有了点疑云。

  他虽一心谋划着升官,但对武将的情况知之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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