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39)

2025-11-23 评论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哇,罩婵娟哪!”

  乐无涯瞬间懂了他的代指,忍俊不禁。

  “婵娟”既指代女子,又可指代明月。

  当初,年幼的小知是,在读到东坡居士《水调歌头》一阙时,就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鲜玩意儿,举着书卷,噔噔噔凑到了自己跟前来,踮着脚给他看书:“乐老师!是你!”

  乐无涯定睛看去,是“月有阴晴圆缺”一句。

  “‘月有缺’,不就是你吗?”项知是笑嘻嘻道,“原来乐老师是婵娟!”

  乐无涯哭笑不得,照他脑门上弹了一记。

  当时,他手头还颇有劲儿,弹得项知是唉哟一声,捂住额头,怒道:“放肆!你……你怎么从来不弹六哥?!”

  乐无涯道:“你六哥向来懂事,我弹他作甚?”

  小知是气得眼里含泪:“你偏心眼!你昨天还摸他的脑袋!”

  乐无涯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一本正经地气他:“谁的心都不在正当间啊,要真是不偏不倚,人就没气儿啦。”

  项知是被他的歪理气得跳脚,末了,又挨了他一记脑瓜崩。

  乐无涯就是喜欢这么对待亲近的小孩儿。

  所以,上一世临死前,即使他病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一睁眼,看见妆扮成小六的小七在他床前扑簌簌地掉泪,他还是手指发痒,想弹他一下。

  然而,事到临头,他将那蓄势待发的一弹,换作了一记轻柔的抚摸。

  ……孩子难过着呢,弹不得了。

 

 

第138章 生死

  乐无涯背着项知是,耐心地听女扮男装的伶官唱完了这一折、翩然下场后,才明知故问道:“敢问七皇子,这怎么就是我的戏了呢?”

  “虚造身份,耍弄世人……”项知是把小尖下巴抵在他肩上,“这不正是闻人知府最为得心应手之事吗?”

  乐无涯一本正经地一摇头:“天大的冤枉啊。”

  “又喊冤。可闻人知府酷爱招蜂引蝶,总没冤枉了你吧?又是裴将军,又是戚县主,当真是艳福不浅。”项知是恐吓他道,“待会儿到了众人跟前,你什么清白都没了。”

  项知是雄心勃勃地惦记着要败坏他的名节。

  然而,越靠近丝竹鸣奏之地,他越是不安,挪来蹭去的呆不安稳,像是身上落了蜂子。

  在路过一个端着一叠空点心盘的小家丁、被他好奇地瞥了好几眼后,项知是终是忍无可忍了。

  他拱了乐无涯一下,脸烫得厉害:“好了,放过你了。你快放我下来。”

  乐无涯这具身体到底是个文人,没有他上一世童子功的底子,体力颇不济事,背他一路,累得双腿发抖,心火直往上蹿。

  但这不妨碍他泛坏水。

  他先前就觉得小七不老实,现今听他的声音发着紧,颇有几分瑟瑟发抖的意味,耳朵一动,便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小东西,心眼窄,脸皮薄,浑身上下只有嘴硬。

  他浑身贱骨头作痒,便装糊涂道:“干什么?”

  项知是岂听不出他话中的调侃:“放我下来!”

  “哎哎哎。”乐无涯扳住了他的小腿,托得稳稳当当的,“别下来啊。你可是我的大靠山,我得带你去所有人面前招摇一圈才行。”

  项知是一听,几乎要气急败坏了:“你真是无耻之尤!你你你……”

  他挣扎着要下来,可他刚才一时忘形,死死盘着乐无涯的腰,将自己的关节直送到了乐无涯手里。

  他挣扎不得,索性去呵乐无涯的痒。

  乐无涯最禁不得这个,登时站不稳了,东倒西歪地踉跄两步,喷出一声大笑。

  项知是顿觉不妙,立即停了动作,用双手死死捂住他的嘴,生怕引起旁人注意。

  眼看着前面便是官员们聚坐的席位,项知是饶是有千般本事,在这等关头也显不出来了。

  “老师!”项知是心慌意乱间,脱口唤出了声,“……老师。”

  乐无涯一颗心蓦地一软:“……”

  嘁。算了。

  他蹲下身来,把项知是妥妥当当地放回了地上。

  重新脚踏实地了,项知是一声不吭,埋首快速整理了仪容,好半天过去,耳尖的红晕还未消散。

  乐无涯掏出怀中折扇,轻轻给他打着风,嘴里没一句正经词儿:“七皇子,生气啦?脸怎么红成这样?”

  项知是不抬头。

  乐无涯啊了一声,笑吟吟道:“许是天太热了?一会儿叫丰大人给您上碗冰酪,多加葡萄干,如何?”

  项知是的肩膀起伏幅度明显变大。

  见他这样慌乱又纯情,乐无涯略略收起了一点促狭之心。

  ……他似乎太自以为是了些。

  从前,乐无涯曾诚心诚意地反思过,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上一世最对得起他们兄弟俩,尽职尽责,掏心掏肺的。

  生前悉心教导,半点不曾藏私;死时还不忘哄小孩儿,简直感天动地,配享太庙。

  但经过勇闯兴台与上京之行,他才发现,他对小六和小七的印象和认知,好像都出了不小的偏差。

  小六正里透邪,小七皮里透乖。

  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教不严,也是师之惰。

  他是不是应该摆正态度,不再把他们当小孩儿看待呢?

  在乐无涯三省吾身之时,项知是静静埋着头,一手抓着膝头,一手按在胸口,等待脸上的热度消退。

  上次,他喊乐无涯老师,是他抓住了他与乐家人相逢时的马脚,便在饮醉之后由着性子,纵情大闹了一场。

  从此,他便理所当然将眼前的闻人约视作了“老师”的转世。

  管他高不高兴,管他乐不乐意。

  尽管其中有很多可疑之处,但项知是统统无视了。

  闻人约对项知节的关心,项知是认定他是“天生偏心”。

  闻人约“记得”乐家人,却不记得自己,项知是认定他是转世投胎之后记忆全失,对乐家人有残存的好感,而自己并没对他干过什么好事,净顾着给他添堵了,他不乐意记得自己,尽管可恶,却情有可原。

  自从认定了他的身份,项知是便兴冲冲地冒了不少傻气。

  在长街上同一个异族人争风吃醋不说,甚至还顶着母家的名头,屁颠屁颠地跑来赴一个官员的生日宴。

  可是,项知是今日忍不住想起了他的老师。

  ……真正的老师。

  笑容虚伪的、自私阴毒的、亲手弑师后又无处可逃,只能藏在他怀里的、耐心地同他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的老师。

  死掉了的老师。

  项知是低头将那枚坚硬的小金花生暗暗攥在掌心。

  他攥得太用力,甚至将早已不那么结实的链扣拽断了。

  眼前的这个老师,笑容张扬肆意,处事亦正亦邪,颇有国家柱石的潜质。

  是鲜龙活跳的老师。

  从前,总是乐无涯猜测自己的身份,现今,却轮到自己去猜老师的身份了。

  而闻人约始终不肯给他一句准话,叫他的一颗心始终是没着没落。

  四年前的乐无涯,于他而言,也是如此,就像是一阵捉摸不透的风。

  然而那阵名叫“乐无涯”的风,已被他捕获,亲手收殓,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小花生里,哪里都去不了了。

  项知是抬头看向乐无涯,手中攥着他的灰烬,目光是错乱恍惚的。

  乐无涯与他目光一触,不由一愣。

  这小子心里又在转什么鬼主意?

  项知是的目光渐渐聚焦,看眼前人立在绿树艳阳间,神采奕奕,眉眼含光。

  “方才我叫错人了。”项知是说,“闻人知府不会怪罪吧?”

  乐无涯敏锐地察知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不解之余,微微地一挑眉:“自是不会。”

  “走吧。”项知是懒懒伸了个懒腰,“你的《白蛇》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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