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古板世家培养出来的小古板,要放去洗大澡堂不得捂着眼睛羞得骂人耍流泯。
怪不得沃森从来没看过元汀的裸体,每次从浴室出来都整整齐齐穿着睡衣,只能看见突出的锁骨。
他思绪飘远,嘴上应了:“行,我穿衣服。”
这事也就过去了。
就算亨特不像沃森一样过于随意,但是元汀对其他alpha的印象已经彻底败坏了,怪不得孔松洋很担心地问他和室友相处的好不好,说别的alpha可能会让他不高兴。
体术课,大家进行肢体接触。
真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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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术课,众人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偌大的教室里,有人已经开始互相对打,他们小队的成员为各自的队员加油鼓劲。
他们打着打着位置偏移,聚集到了门口。围观的队友也呐喊着堵在了入门处。
被进门的人狠狠推了一把,力道大到直接扑倒在比试的二人之间。
那人怒而起身回头,被一众队员拦下,他骂道:“哪个没长眼睛的推老子?”
沃森收回手,扯开嘴角露出惨白的犬齿,“推的就是你,堵着门干什么呢。”
转头又变了神色,满脸笑意地引进后面的人,伸出手臂,绅士极了,“请,队长。”
白金色长发的青年顿了顿,踏步走了进来。原本在门口的小队分出一道空白界限,让首席阁下踩着皮鞋一步步走进。
和别人齐一色的白色制服不同,首席的衣着虽然也是白色,但无论是剪裁还是做工都甩开第一军校的制服一条街,上面银线绣的暗纹如丝织般流光溢彩,纯白的牡丹盛开在青年掐出的细窄腰腹,被随着步伐流动的发丝层层网住,隐隐约约。
这只有贵族在温室中细心养育才能存活的名贵花种与首席的容貌身姿格外相称。
被推那人熄了声音,和众人一齐望着那人被碍眼队友遮挡住的身影,许久后才记得要生气,脸上的神情却是难以分辨的复杂,暗骂了声:“眼高于顶。把我推倒了,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怎么他就能穿别的衣服……”
“确实。”他的队友喃喃道,随即兴奋起来,蠢蠢欲动,“我要去质问他,凭什么他和我们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跟上去,就被队长黑沉沉的脸色一把拉回了神,队长给了他一拳,他也不是没脾气的,旁人起哄得厉害,二人脱了衣服就互相打起来。
这次记得没挡住大门。
元汀远远望了眼,看见两只宛如野兽互相撕打般的alpha,睫毛忽扇,手指攥得发粉。
元汀:【要是别人和我这么打,我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元汀:【沃森就这么讨厌我?一来就要给我拉仇恨。】
沃森察觉到他的视线,高高半挑眉。不知道队长怎么突然看他,先给个笑脸。
系统安慰元汀:【打不过我们就直接用信息素压制,信息素怎么就不能用在体术对战了,本来虫族也会对信息素产生反应,高等级alpha面对虫族都是一样打压。】
元汀小声应了声,但还是烦躁地不行。
这场地气味繁杂,alpha打斗后更容易溢出的信息素,别人闻不出来,元汀却难受得想回去洗澡,从他入门到现在,身上最少有了十几种味道混杂。
他偷偷挪了点位置,离沃森近了点。
相比较大杂烩的气味,沃森的薄荷还算清新了。
达斯克看见沃森绷紧的后背和青年轻嗅而翕动的小巧鼻翼,默默收回视线。
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么。是因为讨厌alpha,还是说,信息素?
他想起第一天在宿舍见到元汀,首席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回想起曾经见过的那张孱弱面容,摘下了一直佩戴着的白色口罩,一掌可挡的脸蛋被包裹在雪白的帽檐里,额间满是细密汗珠泛出柔润的光彩,唇缝启动小口喘息,发丝黏在脸侧几根蜿蜒进了嘴里,可以看见里面嫩红的舌。众人发现他后惊慌失措,大喊着少爷犯病了,拿鼻吸瓶来。
小小一枚象牙雕刻的水滴形小瓶子放在鼻尖下,那濒死的小少年伸出手紧紧攥住递过瓶子的手,瓷白的手指上满是细汗,像是突然回神,吐气如丝的鼻息猛地活了过来,大口喘气,脸颊上涌出不正常的红晕,湿润的眼珠总算开始转动,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湿润了大片胸前毛茸茸的人造皮草。满脸艳红的小脸被母亲可怜地捧进怀里,躲开众人围观的视线,终于埋着脸忍不住发出细小如猫叫的泣声。
达斯克就站在相隔不远处,手脚冻得发青,愣怔地看着那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被父母从聚会带回了家。他那无能父亲因为这事气得发抖,生怕元家会因此迁怒举办聚会的斯通家,在家里大骂小辈们怎么一点不看着点。
达斯克的兄弟们急忙指向孤零零站着的beta,“是达斯克!后面都是达斯克陪着那个人玩的。”
达斯克被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晚上,他是beta,身体素质却十分超群,肩头落满了雪也没病。一整晚,他都在想到底是什么病会露出那种可怜到让人心痛的神态,出生不足?哮喘?
犯病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让他摘下了口罩吗?
元家没有对斯通家做任何事,合作也正常进行,达斯克的父亲这才放下心来。对达斯克也重新和颜悦色,全然不见那晚拎着他的衣领目眦欲裂的震怒。
达斯克只是问,那位小少爷回去后还好吗?
父亲满脸厌烦,没半点事,小孩子就爱夸大其词找存在感,搞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确实是要死了。达斯克不语,只觉得那双搅动着攥得发白的手,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真的要死了。
也许是第一次的场面太过难堪,那位小少爷从此没再出席过任何聚会。
达斯克抬眼看向宣讲台,新生首席纤细身躯背光而立,仰头望见那张只惊鸿一瞥,午夜梦回中魂牵梦绕的熟悉面容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对方开口,语调上扬地嘲讽,达斯克才确认了,这是真的。他们重逢了。
试想从一开始元汀初入交际场,只有达斯克看见了那厚厚的绒布口罩下是张怎样让人失语的面容,第一面,便是狼狈不堪。几年之后,二人重新在第一军校重逢,偌大军校中,偏偏分在一个宿舍的概率有多低?
虽然很可惜,元汀显然早已把他遗忘,曾经那出意外在小少爷眼中不过是一次希望赶快忘记的糗事,但是能够再次见到元汀,达斯克的心脏急速鼓动地不似常人。
要不是达斯克知道自己没做任何事,他都觉得是哪个时空的达斯克穿越时间来到这里,重新连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元汀是alpha。也许是刻板印象,达斯克曾经一眼认定元汀是个omega,在自己分化成了beta后,他冷静地查找了联盟登记结婚的记录,虽然omega和alpha结合是大势所趋。但是也有不少beta和omega结婚的事例。达斯克告诉自己,只要给他时间,他能够超越斯通家目前的所有成就,然后捧着一切去元家求婚。
即使是个陌生的beta,但是达斯克相信,世家排名上层的斯通家族全盘奉上只为求娶,没人能拒绝。大不了他还可以入赘。
但是元汀是个alpha。
达斯克只用两秒接受了这个现实,当天晚上开始查找alpha和beta的结婚记录,alpha登记为妻子,beta登记为丈夫的记录在整整亿份记录中竟然是零。达斯克关闭光脑,听着上铺他朝思暮想的人清浅的呼吸,觉得自己能做这个一。
教官到了教室,拍掌让大家围成一个圈。
元汀借机动了动,又靠近了沃森一点。达斯克挤过亨特站在元汀另一边。
他的余光凝视着青年嘴角不悦地往下撇,像小兽一样嗅个不停。也许他也不是很喜欢沃森的气味,但是好在沃森的薄荷味遮盖力强,把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味道里解救出来。
闻什么呢?是信息素吗?
达斯克恍然大悟。
原来是信息素。幼时的元汀因为对信息素过于敏感,出行带着厚厚的绒布口罩保护自己。在斯通家,被达斯克引诱着摘下了口罩,alpha和omega含量极高的宴会厅萦绕着数量繁多的隐秘的信息素,冲击了少年脆弱的神经,让他发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