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吉庆重新煮了碗药,喂给少爷喝了,少爷睡着时脸颊泛红。吉庆呆愣愣地看了好久,才趴在少爷的床沿边浅眠了。
那次坐轿子或许真的起了作用,那场大病是不破不立,元汀转好后,身体竟然奇迹般健康不少。先是试着吹风,后面又跑去淋雨了,竟然除了偶尔打个喷嚏外,没什么问题。就连每每都要卧床的冬季,元汀都还能在外玩,就是比普通人要穿多一些。
他早就想堆雪人,这次下雪后,他堆了个雪人在院子里,南方雪少,只能堆个小小的。当然大部分是吉庆做的,他就推了个小脑袋。元汀开心的不得了,拉着姑母都来看了。
吉庆和姑母都看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但看元汀兴奋到脸红扑扑的样子,都拍手说真好看。元汀迟来了好久才和普通少年一样能跑能跳,他们巴不得元汀能多闹腾点。
转眼在这过了小半年了。
元汀不肯去床上睡,他身上被雨打湿了些,又出了汗,脏。
吉庆就把少爷放到了美人榻上,元汀才碰到榻,就滚进去了。吉庆这才发现少爷没穿鞋袜,粉白的脚藏在衣摆里,许是觉得热,就自己脱了。
要回去拿回来,吉庆想,不然会被人捡走的。那种地痞流氓最爱去翻别人的小船,什么东西都容易丢,之前元汀就丢过擦汗的帕子。
吉庆还可以顺便去买了些莲子,都是采莲人新鲜摘的,准备给元汀煮一碗莲子羹。这片湖其实是姑母名下的,但她也不追究什么,谁采了莲蓬荷花去卖就卖了,她挣的是划船的钱,湖里的船都印着姑母的章子。
晚饭时候,元汀终于醒酒了,揉揉额角洗了个澡。说来这里有一点是元府比不了的,姑母家里有处天然温泉,热水都不用烧,想泡就泡了。
洗完澡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元汀,趿拉着鞋子啪嗒啪嗒在走廊上往饭厅跑,他玩累了当然肚子也饿了。
到了饭厅前门却停下了脚步。
家中多出了他不认识的人。高大的男人甲衣还没卸,沉默坐在姑母一边的侧位上,屏风挡了看不清脸。姑母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恭维客气地为男人倒酒。男人接过酒杯却没喝。
他那一侧分布坐着两名名副官,冷脸粗眉,很是骇人。
三人都隐隐透着股血腥气,姑母眉尾细细地抽着,不时望向他们腰间的刀,那是真的见过血的,说不定昨日还杀过人。
元汀这下发现自己不该跑来的,姑母显然在和人商议重事,连忙转身退出去。
饭厅里的几人听见声响抬头望去,只看见一抹素白衣角和一截纤细脚踝。
副官皱起眉头:“那是?您不是说家里没有小辈吗?凡是男性,都要去过一遍征兵考核。”
说是考核,但姑母也了解到一二,这几位到这来的将军们手下缺人得紧,一旦去了,定是有去无回。
姑母眉头一跳,连忙笑道:“府里小丫头不懂事,见笑了。”
为首的男人望着元汀离开的那处角落良久,才收回视线,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夫人,我们要在城内休整几周,不知府中是否还有空余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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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分开了,但没完全分。
这狗会自己闻着味找主人
第118章 眼高于顶的世家少爷14
元汀在屋里吃莲子羹,放了百合进去,夏日里吃起来很爽口。
吉庆拿了研磨好的草药,装进小碗里,给元汀擦药。
不是受伤了,是蚊子包。
夏季本就蚊虫多,元汀又跑去荷花池泛舟避暑,一双腿上被咬了好几口,元汀自己抓出的几道抓痕在雪白的腿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吉庆半跪在地上,用小棉花给元汀擦药。他从脚踝开始,擦一点撩一点衣摆,元汀腿收在榻上,随他动作。
还没吃完莲子羹,姑母带着几位姑姑风风火火推门进来,还立刻把门带上了。
元汀起身问道:“姑母这是怎么了?我刚才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元幼怜你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姑母坐到他身边扶起他肩膀,眉头皱起,“也怪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醒这么早。”
姑母只有在认真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字的叫,元汀小心翼翼道:“有这么严重吗……?”
姑母叹口气:“外面不太平,打战打了好久了,缺钱缺人,庆王的军队到了我们这里驻扎,看起来是要征兵了。”
“我本是告诉他们我家没有儿子,你的名字本来就没记在我名下,只要你不出现,他们就不知道。没想到直接被他们撞上了。就你这身板,要是入军队了,还没上战场就被拖死了。”
姑母摸摸元汀的脸颊,好不容易养多了些肉,“你就别凑这事了,我们不去打仗,管谁做皇帝,我们健健康康就行。这些该死的皇子皇孙自己把门一关互相砍,谁活下来了谁就去做皇帝不行吗?”
“哪里是这样的……”
“我不管。”姑母直起身,拍拍手。
身边跟着的几位姑姑分列站开,每个手上都端着托盘,托盘上都是些衣物首饰。
“姑母?”元汀不明所以看她。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女娃。”
元汀默了一瞬,睁大眼睛:“等等,什么?”
……
冯俊进了屋,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后门暗道,把行李往床上堆起。
冯晓皱着眉把行李拿下来,“你没脑子?这么脏往床上放?”
冯俊道:“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我们在地上不照样睡。”
冯晓道:“人家姑娘才给我们铺好了干净的床,你要睡地上你自己睡。”
“切。”冯俊脸上黑的很,“这元家真是小气,让我们睡大通铺,我不信他们家里就没三间客房了!”
说起这件事冯晓就气,他对着坐在堂屋的男人道:“老大,我们偏要住这做什么,还不如去县长那睡。”
男人沉默地转杯子。
冯俊倚在墙柱上,竖起一根手指,“那位府中的小姐绝对有问题,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人一米七往上,这里的男的女的都矮的很,哪有小姐那么高的?要我说,肯定是男的。”
“那要把那人抓去?算了吧,这种不想当兵的进了军营也是做叛徒的预备军。”
“就算不抓,也要让他们知道骗我们卫戍军的下场。”
冯晓从衣服里掏出个饼啃一口,他方才一口饭菜都没吃,早就饿了,“什么下场,断手?断腿?还是砍头?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我们是因为没钱所以来这捞钱的,得罪县上最有钱的元家图什么。人家较劲起来我们立刻把你砍断手脚送出去。”
冯俊戚戚道:“那总先得立下威严才有的谈判不是……”
他们卫戍军打打走走,无一败战。却也导致吸纳的人数越来越多,饭都吃不起了。本来是没有进军承安县的,这县子难进难出,里面和外界交流很难,在要道上一埋伏一个准。但是实在没钱,承安县又是有名的桃源县,就硬着头皮进来了。
庆王住进了县长府,安排了几个人看守他,其他人都分别去了县上的有名人家游说。
元家是县内的商家之首,全县的水上生意都是元杜若一个人把持,富得流汗。他们将军就自己上阵,特意带了他们两个长相就凶神恶煞的镇场面。
其实老大自己就够吓人了。
堂屋的男人没有摘下面具,青面獠牙五官扭曲眼球凸起得似要爆出来。
曾经有敌人被叶永之这可怕的面具硬生生吓死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也把元老太太吓的够呛,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人家一大把年纪了,冯家兄弟俩都怕给人吓倒了。
而面具之下……
冯俊回忆到曾经见过的面容,吓得抖了抖。还不如面具呢,最起码面具只是精神攻击,看起来不会肉疼。
“够了,元家有什么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被他们二人蛐蛐的男人终于开口,嗓音深沉,道:“叶庭心思不纯,把他一个人放在县长府,看他会和什么人联络上。你们和监视的人多多联络,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