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三个月前, 丧尸潮来得空前猛烈, 一波又一波洗劫城市, 舷城的边防一筑再筑, 数次加固,仍不能使人放心。
今年的丧尸潮太过奇怪, 像是有组织有目的的往舷城汇聚。
严峤站在高墙上, 用望远镜看着又一批靠近的丧尸, 刚毅的面容上一双浓眉皱得死紧。
这让他想起了遇到张佳父女的那个城市, 那天他赌气要带郗眠走,卷帘门被无数涌过来的丧尸撞开, 就像被控制了一样。
严峤再次举起望眼镜, 发现丧尸群都往大门的方向汇集, 立刻下令攻击。
从白天打到黑夜, 也晚降临, 丧尸群更加亢奋, 严峤板着脸指挥, 一道道雷电劈向尸群,直到天光大亮,这一波袭击才算结束。
他将望远镜丢给一旁的副手, 转身往城下走去,城楼下背手站着一人,头发花白。
严峤上前喊了一声:“市长。”
那人转过身来,看面容不过四十多岁的光景,却有着满头的白发。
他就是把舷城这座热门旅游古城建成末世人类避风港的人物, 大家只知道他姓安,叫他安市长。
安市长伸手拍了拍严峤的肩膀,连眼角眉梢的细纹里都带着欣赏,说道:“好小子,这世道还得靠你们年轻人,走,今天去市长大楼,我亲自为你们庆功。”
这时安市长旁边的陈吉担忧道:“市长,只怕丧尸还会卷土重来,现在庆功会不会早了些。”
安市长的表情敛了起来,语气冷淡了许多,道:“既然取得了胜利,就该鼓舞士气。安排大家轮换着回家,洗个澡吃个饭,守城的士兵也不可懈怠,时刻盯紧丧尸群的动静。”
严峤等主要战力则去市长大楼与市长进餐。
市长离开后,陈吉拦住了严峤。
严峤却没有生气,反而有礼貌的喊了对方一声:“陈哥。”
陈吉表情阴霾,目光不善的瞪着严峤:“小严,我当初是提拔你的你没忘吧?阿宽的事到现在你都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严峤道:“宽哥的事情我很抱歉,当时我赶回去他已经被丧尸咬伤,回来的途中完全转化,我不得已杀了他。”
陈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他的弟弟绝对不是被丧尸咬死的,如果不是他找到了弟弟当时的一个手下,只怕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陈哥走后,一直站在远处的杜曼曼才走过来。
他看着陈哥离开的方向,语气凝重:“他盯上郗眠了。”
严峤立刻警觉,“什么时候的事?”
杜曼曼:“就这几日,我送小曙去郗眠那里,看到对面楼层上有人蹲守。”
严峤已经十几天没回去了,上次回去也只是匆匆吃了个饭就离开。
他当即要往家走,杜曼曼拦住他:“等等,你现在回去也没用,郗眠今天去大棚区清理落单维护了。”
如今舷城已经算是全民皆兵,杜曼曼不久前觉醒了金系异能,理所应当上了前线。
没有异能的年轻人则负责周边巡逻,看有没有不牢固之处以及落单进来的丧尸,老弱妇孺负责后方供给。
这是舷城的城市保卫战,更是人类自救的战争。
此时郗眠正如杜曼曼所说,在舷城的大棚区,附近是高墙,有士兵站岗,他们只需要照顾一下大棚的果蔬,再检查一下附近有无不牢固之处。
其实第一次丧尸潮来临,郗眠也上了前线,他虽没有异能,枪法却极好,只是普通人的身体耐力比不上异能者,在连续三天和异能者们一样不眠不休后,郗眠完全倒下了。
偏偏那个时候事态十分紧急,严峤连送郗眠回去都做不到,只能让人将郗眠送到医院去,直到击退那一拨尸潮,他才匆忙赶去医院。
如今这个形式,他连亲自送爱人到医院都做不到,又怕自己一个不留神郗眠受伤,于是坚决不让郗眠再到前线去。
郗眠自己不去前线却不是因为严峤的反对,而是他好像拿不起枪了,那日晕倒前他就已经没有力气扣动扳机,醒来后他发现右手手指已经无法用力,稍一用劲便疼得发抖。
只能在后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日暮西沉,郗眠回家的途中,后颈突然一痛,随后陷入了黑暗。
“滴答,滴答。”水滴声空旷幽深,带着淡淡的回音,那冰凉的水似乎滴落在他额头上。
郗眠痛苦的睁开看,周围一片黑暗。
“擦”的一声,黑暗中燃气一点亮光,火柴尖上微弱的火苗被转移到一旁的蜡烛上,被利用完的火柴棍猩红的卷曲着,留下一抹残灰。
火光中是一个陌生的面容,以及一个“熟人”。
郗眠先看了“熟人”一眼,视线转到陌生人身上。
那人也非常直接了当:“郗眠是吗?杜曼曼的孩子是你的吧?也只是严峤那样的傻子会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和杜曼曼杀了我弟弟,我会让你们一家三口给我弟弟偿命。”
郗眠瞬间知道了这人是谁,当初那个宽哥的手下曾说过,宽哥的哥哥对严峤有知遇之恩,应该就是这人了。
郗眠冷笑一声:“他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陈吉听完大怒,一脚踹翻了捆住郗眠的椅子。
一瞬间的疼痛让郗眠本就在流泪的眼睛再度溢出泪来。
他指着郗眠骂道:“你堂堂正正一个男子汉,靠着哄骗其他男人的感情为自己庇护,你才是死不足惜!今天我就当再帮严峤一次,省的他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
那位“熟人”立刻安抚陈哥:“陈哥,消消气消消气,我来解决他,放心,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说完把人推到一旁的椅子上,道:“你看着就好。”
郗眠看着他走近,喊出他的名字:“宋羽晨。”
宋羽晨笑了,眼中却全是怨毒,“是我,郗眠,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讨厌你这张脸,讨厌你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你是悬挂于天上的明月,而我是烂在沟渠的腐花,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凭什么郗眠长得那么好看,凭什么他要受那些郗眠没有受过的苦。
想到辗转在不同的丑陋的粗暴的人身.下,才一步步爬起来的日子,宋羽晨心里更是像淬了毒一样。
郗眠道:“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因为嫉妒,你就想要我的命?”
“谁嫉妒你!”宋羽晨吼道,吼完又接着说,“凭什么我找了个依靠却被丧尸咬了,而你却能一直被护着,林碑那样温柔又有能力的人,眼里只有你,我给他下药都没用,他只认你。”
“后来我好不容易认识了严峤,兜兜转转还是你的入幕之宾,郗眠,你这么水性杨花的人怎么不去死?”
郗眠冷笑,嘲讽道:“你要就拿去好了。”他巴不得离这些人都远远的,离这些世界都远远的。
“你看,”宋羽晨道,“你就是这样令人讨厌。”
别人渴求不已的东西,捧到他面前他却不屑一顾,甚至恨不得甩开,那样子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没关系,你就要死了,你会死得很痛苦。”宋羽晨说完癫狂的笑了几声,然后将郗眠的凳子再次扶起。
他用一根绳子绑住郗眠的脖子,使郗眠被迫仰着头,头顶有水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落在额头上。
宋羽晨拿着蜡烛远离,郗眠周边再次陷入黑暗,只隐隐约约看到很远处一点芝麻大的亮色。
黑暗中,水滴滴在皮肤上的冰凉触感更加明显,郗眠缓缓动着手,想将手拔出来。
这时,忽然一阵风吹过,郗眠动作一顿。
这是一个密闭的,像地下室的空间,哪里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