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郗家,有人敲响了门。
郗妈妈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个瘦瘦高高,样貌极好的少年。
郗妈妈犹豫着问:“你是?”
少年温和的笑了笑,道:“阿姨您好,我是郗眠的同学,听说他住在这里,特意来看看他。”
“眠眠的同学啊,快进来。”郗妈妈一边开门,一边朝屋里喊,“眠眠,快出来,你同学来看你啦。”
“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个世道还能和我家眠眠聚在一起真的是很大的缘分。”
郗妈妈太过开心,末世活着都不容易,多少熟悉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去,他乡遇故知是多幸运的事。
到时候郗眠和严峤结婚,有个同学来参加也算全了一些遗憾。
郗眠慢吞吞走过来,看到林碑的一瞬停住脚步,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算镇定。
出口说了两个字:“林碑。”
久违的又听到郗眠喊他的名字,林碑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来,真要说话,突然郗妈妈挡住视线。
郗妈妈掐着腰,骂道:“你就是那个叫林碑的小混混?你拐走了我家眠眠,害的我们母子差点不能相见!”
林碑刻意勾起的笑僵在唇角,只僵硬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正常,他从善如流的拿出一个文件袋。
“阿姨,我不是小混混,这是我以往的成绩和奖状,还有一些奖学金证明。”
郗妈妈半信半疑的接过去,打开一看,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的小混混是阳城一中连续三年的年级第一,名副其实的好学生,在末世之前是她一定会要郗眠结交的那类人。
林碑走近两步,说道:“我想阿姨对我的误会应该来自严峤,当初他非要不顾眠眠意愿开车带眠眠走,结果遇到了大批丧尸,我们被逼到桥上,后来我和眠眠掉进河里,被下游的人救下,一路扶持,渐生感情,彼此喜欢。”
“眠眠说担心叔叔和阿姨,我们才离开舷城前往燕城,在途中遇到危险被迫分离,我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没能来找他,到现在才寻来,看来严峤无端捏造了很多谎话。”
郗眠一言不发,郗妈妈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郗爸爸上来拉走郗妈妈,“让他们自己说,你跟着掺和什么。”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妻子长得漂亮却头脑简单,末世前他可以赚足够的钱让妻子每天美美的,什么也不用思考,可末世来临,他无法再为妻子提供优渥的生活,一家人只能挤在一栋小房子里。
妻子也开始做家务,还要什么都去操心,郗爸爸心里愧疚,推着郗妈妈进了房间,安慰她“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多休息休息不要操这么多心”诸如此类的话。
郗爸爸郗妈妈离开后,林碑一步一步走到郗眠跟前。
每一步,他的视线都死死黏在郗眠身上,偏执阴郁,再不见一丝方才的笑容。
他的手落在郗眠脸上,轻柔的抚摸他的脸,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像风扬起的浮毛:“有什么要说的吗?”
郗眠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不是纯黑色,也不是他发病时候的蓝,更像两者结合而成的一种深蓝色,蓝到偏黑。
郗眠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手触上去,眼皮垂下,遮住眼球。
郗眠的视线往下,落在林碑的胸膛,手也跟着往下。
没有心跳。
身体突然腾空而起,林碑一把将他抱起,大步往郗眠房间走,熟门熟路得像是他来过一样。
他把郗眠压到床上,问道:“你在摸什么?”
郗眠的手还放在他胸膛,闻言抬头看向林碑,道:“你现在是什么东西?”
他的眼中并没有害怕,让林碑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低头在郗眠唇上亲了一下,回答:“你自己感受。”
说着再度压下来,他的唇是冰冷的,舌头也是冰冷的,他没有体温,像一具尸体。
郗眠突然觉得有点恶心,猛了一把推开林碑,弯腰俯在床边发出几声干呕。
林碑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像是打翻了颜料盘,最终汇成深沉的灰色。
他想把郗眠抓起来,强硬的掰着他的脸问他为什么会吐,可他最终只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郗眠恶心他这个事实让他难受,心像是被人用铁锤一寸一寸敲碎,敲完还要拿着碎渣到他面前说:你的心太脆了。
郗眠呕完起身去了浴室,他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却因为干呕流了很多泪。
他洗了脸漱了口,出来时林碑还以那个姿势坐在床上,没有动一下。
听到郗眠的声音,林碑才缓慢的抬头,像是一个零件老旧生锈的破机器,“咔嚓咔嚓”一点点将视线转到郗眠身上。
他说:“郗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郗眠总是知道怎样做能让他最痛苦,每当他以为这次是他痛苦的极限,郗眠下一次能再刷新这个极限。
该哭的人是他,可眼睛因流泪而变红的却是郗眠。
明明是最无情的人,却有着世界上最多的眼泪,那或许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的武器,林碑觉得自己不但着了他的道,还病入膏肓了。
他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痛苦,重新变回不受影响的样子,精神力变为隐形的触手在屋子里挪动,一点一点靠近郗眠。
触手先凑过去飞快的砰了郗眠一下,然后像个害羞的孩子迅速退回。
林碑心中涌上一股怒气,操控着精神力强硬的绑住郗眠的手脚,将人拖过来,拖进怀中。
“林碑?!!”
一声怒喝响起,严峤满脸怒意站在门口,抬手就劈了道闪电过来。
第76章 娇气美人觉醒后
“咔嚓”, 床断成了两截。
郗眠额角狂跳,喊道:“住手!要打出去打。”
严峤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你护着他?”
郗眠道:“是, 他对我有用。”
他说得太过坦然, 林碑内心突然一紧, 像是心脏又重新跳了起来。
严峤则瞬间红了眼眶, 又气又怒,恨不得把林碑给劈成灰。
偏偏林碑那个小人、伪君子, 还朝他挑衅的笑, 严峤更气了, 声音也大了起来:“郗眠, 你该不会忘了他做的事了吧?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林碑早已经捂住了郗眠的耳朵,朝严峤道:“你声音太大, 吵到别人了。”
严峤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恶心人的死绿茶!
林碑继续攻击:“而且叔叔阿姨还在隔壁, 你太没有礼貌了。”
严峤快要气死了, 一张脸都气得通红, 但还是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没敢再吼。
“他们出去了, 不在家里。”他朝郗眠解释道。
郗眠听着两人吵架,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林碑的手上, 侧头冷声道:“放开。”
然后又指着门,对严峤说:“出去。”
林碑刚因为“放开”难受,下一瞬听到郗眠对严峤说的“出去”,瞬间平衡了。
他看着一脸痛苦的严峤,冷笑道:“你不配站在眠眠身边, 为了报答你自己的恩情,让眠眠受委屈,我就不会这样,所有伤害郗眠的人,我都要他们不得好死。”
包括严峤。
刚说完就被推了一把,紧接着收到了和严峤一样的噩耗。
郗眠指着门:“你也出去。”
林碑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但却不动,深沉的眼睛一直盯着郗眠,过了半响,他道:“我们应该谈谈。”
一直站在门口的严峤正想发火,郗眠突然道:“严峤,你出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