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玉泽身体微微前倾,冷笑一声,“林大哥不记得我了?”
说着手捏着面具取开,头一偏,半张脸自面具后露出来,“林大哥,别来无恙啊,分别许久,还未感谢过林大哥的‘照顾’之情。”
林至惊恐的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乌玉泽笑得甜美极了,一如当初的样子,“林大哥都还活着,我怎么会死呢。”
他站起身来,离开前吩咐下属道:“替我好好‘招待’林大哥,务必不能叫他失望哦。”
明明是和谢晨琅一样的语气,林至却从中听到了森冷的寒意。
地牢内很快传来尖叫声,声音又随着距离的延长而慢慢弱了下去。
“大人,此战白云教损失甚重,当务之急是撤回西鼎,休养生息。”
乌玉泽瞥了下属一眼,笑了。
下属立刻跪下,只是他跪得再快,还是被一脚踹飞出去,身体重重撞在石头上,落地的一瞬,他顾不得疼痛,再次跪下。
此事乌玉泽脸上的笑已经消失,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自己去领罚。”
此后半月,乌玉泽死守云逸山庄,明桩暗线四处探查,并未找到任何关于郗眠和萧瑾雨的消息,于是越发暴躁,下属们只能更为小心谨慎,以免被牵连出气。
山谷中自从上次黄金面具少年来过之后,郗眠便一直在谋划离开之事。
在伤养好了些便在小八的帮助下迷晕了陈玠,逃出了这座宅子,未曾想半日后又被陈玠带回,那次之后,陈玠对他越发严防死守起来。
皓月当空,夜风习习,郗眠于深夜中被渴醒,欲起床喝水,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瞬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很快反应过来是陈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陈玠躺在郗眠身侧,一双幽黑的眼睛在黑夜中带着郗眠看不懂的情绪,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见郗眠醒来,陈玠眨了下眼睛,伸手揽住郗眠的肩,将他抱向自己:“怎么了?做噩梦了?”
郗眠被迫窝在陈玠怀中,缓了两秒后伸手将人推开,一言不发起身下床。
他揭开被子陈玠便一同坐了起来,见郗眠走向桌子倒了一杯凉茶水,陈玠几步过去把茶水拿走:“凉,别喝,我去烧水。”
郗眠全程未看他,重新倒了一杯,陈玠再次拿走。
这次郗眠直接拿起茶壶,未曾想茶壶也被陈玠拿走,他一仰头将冷茶水全部喝掉,杜绝了郗眠喝凉水的可能,随后抱起郗眠重新回床上,小心翼翼的给郗眠盖好被子。
“阿眠,我去烧水,很快的,你耐心些,等我片刻。”
陈玠离开了,等他端着热水回来时郗眠已经背对着他睡下,陈玠将热水放在床头小桌上,轻声喊郗眠,未得到回应。
他自然知道郗眠生气了,从那次郗眠离开又被他带回后,再也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陈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如此又过了几日,一只蜂鸟携带字条悄无声息飞进小院,上面写着几个字:大仇得报。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玠将字条藏进衣袖,转头看向走进书房的郗眠:“阿眠。”
郗眠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到书桌上看书。
如今他的内力完全被陈玠封住,本来没有确定陈玠对他的喜欢程度之前不应该出手,但郗眠已经没有时间等了。
郗眠并未等到机会动手,宅子迎来了新的客人,山谷中响起马蹄声时,陈玠再次将郗眠推回屋子,万般叮嘱郗眠不要出来。
不速之客气势汹汹推开大门,见到陈玠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抓到郗峙山了,只是郗眠不知道藏哪去了,哥,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知道他躲哪了吗?”
陈玠摇头:“不知。”
乌玉泽双眼眯起,盯着陈玠看了半晌,气氛越发焦灼,忽然他笑了,“是吗?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哥在紧张什么?”
陈玠的性子说不出“我没有紧张”这样类似辩解的话,只沉默不语。
乌玉泽也不在乎,顺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郗峙山在我手里,郗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有的是耐心和他耗。”
“嫂子今日不在吗?”乌玉泽状似无意的问道。
陈玠骤然看过来,眼神警告:“不要打他的主意。”
乌玉泽挑眉,道:“哥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关心关心嫂子,难不成我还能把他怎么样?”
他顺势坐到摇椅上,“说来上次之事是我唐突,还未向嫂子道……”一阵熟悉的味道飘来,乌玉泽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大变,笑容完全消失。
陈玠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拉起来,“我说过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乌玉泽低着头,突然发出沉闷的笑声,笑完后视线变得凌冽,看向陈玠的眼神带着攻击性。
“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觊觎模仿都不行。”
话落,乌玉泽瞬间向陈玠出手。陈玠猝不及防接了一掌,后退几步,一转眼乌玉泽已快速向卧室移动。陈玠立刻追上去,在乌玉泽即将推开门时将人拦住,两人再次交手。
郗眠在屋内听到了打斗声,他并未急着开门,反而拿东西将门顶住。陈玠的那个弟弟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当然陈玠也不是好东西。
郗眠转身往门对面的窗户走,自窗户翻出去,小院的墙很高,没有内力他根本翻不出去,但郗眠为这一日准备了许久,他自角落杂草堆中搬出一块木板,将木板斜靠在墙面,借住木板爬到墙头。
落地之后,郗眠头也不回的往林中奔跑,小八在一旁紧张的提供路线,才跑出去半炷香不到,背后一凉,一只手朝着他后背心口处抓来。
好在那只手立刻被另一只手截住。
郗眠听到乌玉泽充满寒意的声音:“哥,为何屡次拦我,你对郗眠是不是也有私心,否则这人为何身形和他如此之像,连味道都一样。”
郗眠飞快的捕捉到一个字,“也”。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这一次,乌玉泽攻过来时郗眠没有躲,而是转身直面攻击。
曲起的手掌在距离他脸半寸之处停住,掌风扬起鬓边碎发。
“郗眠?”乌玉泽的声音先是震惊,随后是郗眠也读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欲拽郗眠,将要碰到郗眠前似乎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郗峙山在我手里,若想让他活,跟我回白云教。”
陈玠拔剑冲上来,“阿眠,别和他走。”
这次乌玉泽没有和陈玠打,他打了个响指,林中窜出无数黑衣人,这些人将陈玠团团围住。
乌玉泽再次看向郗眠:“跟我走,我会放了郗峙山。”
郗眠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能看到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他点头道:“好,我和你走,希望你信守诺言。”
乌玉泽点头,“自然。”没人发现他的手紧张的攥成了拳。
陈玠被黑衣人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乌玉泽带走郗眠。
一行人快马加鞭,几日便到了西鼎,这是郗眠第二次来白云教,不同于上次,这次走的是白云教的正门。
乌玉泽亲自带着郗眠到了住处,郗眠问道:“我何时能见我父亲。”
乌玉泽道:“明日。”
郗眠:“你说过,只要我自愿跟你过来,你便放了我父亲。”
“哈哈,”乌玉泽忽然笑了,“堂堂云逸山庄少庄主,怎么如此单纯可爱,我白云教可是出了名的邪教,言而无信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