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闻言转身便走。
乌玉泽瞬间抓住他的袖子,双眼微眯,语气危险:“你去哪?”
郗眠冷淡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找吃的。”
乌玉泽松开手,片刻后站起来朝树林的方向走:“待着别动。”
说这句话时他全程没有看郗眠,若不是试探有了定论,郗眠可能会以为乌玉泽此刻看到自己都烦得紧。
乌玉泽的背影渐渐消失,郗眠不由得疑惑起来,对方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他自己跑掉。
殊不知乌玉泽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静静看着郗眠。
时刻做好了郗眠会跑的准备,只要郗眠敢跑……乌玉泽眯起眼睛,神色晦暗。
可他等了半个时辰,郗眠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甚至时不时看向树林,像是……在期待他回来。
当乌玉泽拿着死掉的猎物出现时,清晰的看到郗眠脸上的表情亮了一下。
他瞬间不再看郗眠,害怕自己再次被蛊惑。
昨夜的火堆早已燃尽,只剩一堆灰烬,乌玉泽又重新生了火。
他似乎对于野外生存很熟练,不一会儿木棍上的兔肉便冒着滋滋的油水散发出香味。
他扯了一条兔腿,用树叶包好递给郗眠,全程沉默不语,甚至都不看郗眠。
两人吃饱喝足,开始寻找离开的路,走了半日,乌玉泽额头冷汗涟涟,嘴唇咬得发白,偏他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埋头走在前面。
察觉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乌玉泽心中一咯噔,立马回头,见郗眠站在那里方松了口气。
他只以为郗眠累了,便道:“休息片刻。”
郗眠朝他走过来,伸手便解他的衣裳。
这一行为将乌玉泽震在原地,呆了两秒才哑着声音问:“你……干什么?”
郗眠没有回答,猛的扯开乌玉泽肩膀处的衣服,一个巨大的爪印,深入皮肤,鲜血淋漓。
他没想到乌玉泽伤得这么重。
郗眠眨了下眼睛,十分认真的问:“你会死吗?”
这句话将乌玉泽方才萌发的那一点点雀跃完全浇灭,他知道郗眠不是在关心他,而是真的在乎他能不能死。
他近乎粗暴的扯回自己的衣服,冷笑道:“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没想到郗眠突然认真的看着他,问道:“那我死了你会死吗?”
乌玉泽系衣领的手僵住,甚至微不可察的颤抖,他一把将郗眠扯过来,手指钳制郗眠下巴,使人被迫抬头,视线相接。
“郗眠,我没死你敢死一个试试,我定让郗峙山、让云逸山庄的全庄上下都去陪你!”
“你敢死,如果你敢死,我……”他迫切的想要打消郗眠的念头,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
可在郗眠面前,他早已无计可施。
第136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乌玉泽无力的垂下手, 近乎呢喃:“郗眠,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郗眠亦无法回答,他按着乌玉泽的肩膀迫使人坐下:“我帮你处理伤口。”
乌玉泽沉默的顺着郗眠的力道坐在地上,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失去全部力气。
肩膀的布料完全揭开, 伤口边缘皮肉外翻, 发红发肿。
郗眠用清水一点一点洗净伤口,又拿出随身所带的止血药, 却发现药早已被水浸湿, 想起方才在路上见到过止血的草药, 郗眠欲回去采。
衣服又被抓住, 乌玉泽仰着头盯着他,一语不发, 眼中的情绪却显露无疑, 那一点隐藏的、对被抛弃的惊慌和恐惧充斥在他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里。
苍白的脸色, 脆弱的神态, 害怕的眼神。此刻的乌玉泽仿佛终于有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样子。
而不是那个心机深沉、手段残忍的魔头。
郗眠解释道:“我去采药。”
乌玉泽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来:“不行, 我同你一道。”
郗眠神色完全冷了下来:“你不信任我?还是说我是你的囚徒?”他的视线像刀子, 一刀刀戳在乌玉泽心上。
乌玉泽苦笑一声:“我是不信任你,你要我怎么信任你。”郗眠的这双手一次又一次试图捅进他的心脏,一次又一次想要他死。
至于郗眠说他是自己的囚徒……乌玉泽心中悲凉一片, 明明他才是郗眠的囚徒,从身体到心灵都被郗眠用无形的锁链拘禁。
可这又能怪谁呢,他甘之如饴。
乌玉泽坚持要和郗眠一起,他现在受伤严重,如果郗眠乘机逃跑, 他根本没有精力将其抓回来。
如何看都是放在眼前最为妥当。
郗眠无奈道:“你能走吗?”
乌玉泽随手抹掉额头的虚汗道:“能。”
郗眠深吸一口气,同乌玉泽讲道理:“我若是想走,以你当前的状态无法阻拦我。”
乌玉泽眼前发黑,他能听到郗眠在说话,但已经无法辨认郗眠在说什么,他不再别扭,顺从自己的心意抓住了郗眠的手。
“我的伤口不要处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郗眠沉默的看了他半晌,最终败下阵来。
将乌玉泽扶到树下略微清凉的地方坐下,因手一直被抓着,郗眠也只能挨着他坐下。
下一瞬,乌玉泽脑袋一歪,头靠在郗眠肩膀上便闭上了眼睛。
郗眠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喊不醒,手却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
阳光透过树叶扑洒下来,被层层叠叠的叶片割碎,成为无数形状不一的光影碎片,随着微风晃动,渐渐东移,从亮金色变为暖金色,直至消失。
黑夜将至。
当凌晨的夜露浸湿发丝,乌玉泽终于醒过来,睁眼的一瞬先袭上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心慌。他第一反应便是找人,看到郗眠坐在身畔,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发现人醒了,郗眠也立刻睁眼,被抓着的那只手已经发麻,他欲抽回手,却仍被抓得紧紧的。
郗眠眉头皱起来,不耐烦道:“松开。”
“不!”乌玉泽道,说完手指碾蹭着郗眠的手指,强硬将自己手指纳入郗眠指缝间,十指紧扣。
由于乌玉泽的伤,两人连续几日都未赶路。此处密林幽深,树高叶茂,起初郗眠还担忧有什么野兽。
若是遇到豺狼虎豹,他内力被封,乌玉泽一个病患,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却是除了时不时叫唤的鸟儿,再无其他生灵,寂静得诡异。
直到偶然看到地上惨死的黑熊尸体,郗眠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旁边人。
“这些是你杀的?”
乌玉泽“嗯”了一声。
郗眠疑惑不解,本想问为何不惜受伤也要将这些动物杀尽,但转念一想,乌玉泽本就是神经病,这很符合神经病的做事风格。
乌玉泽对郗眠的态度似乎随着伤势的转好也发生改变,尽管仍别扭十足,但不再说阴阳怪气的话。
时刻都要牵着郗眠的手,若是不给牵,他便不愿再挪动半步,只站在那里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郗眠,如此重复四五次后,郗眠彻底没了耐心,在乌玉泽再次故技旧施时,全然当没看见,也不去关心乌玉泽是否跟上。
见郗眠真的不搭理自己,乌玉泽气得几脚将身侧的石头通通踢飞。
郗眠自顾自走出很远,回头时见乌玉泽面色难看的跟在后面,郗眠停下,朝他招了招手。
乌玉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