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已经站了起来,压根没有注意池敛的反应,他正在看自己的手,手上的皮肤变得更清晰了,若是能一直从池敛这里获得阳气,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变成正常人的模样,而不是一团浅淡的鬼气。
郗眠道:“我出去一趟。”说完便离开了。
池敛回过神时,山洞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抬手捂住眼睛,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他是一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的瞎子,而郗眠是鬼,随时能离开的鬼。
郗眠是一个时辰后回来的,他没有告诉池敛他去做了什么,池敛也没问。
之后两人在山洞又待了四日,这四日大多数时候郗眠都坐在池敛腿上,因为每过一个时辰,便要渡一次阳气。
他每次吸得不多,第五日时,池敛忍无可忍按住欲起身的郗眠,道:“不能一次时间久一点?”
说完立刻意识到这话有歧义,面颊浮上一抹粉,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
郗眠道:“自然可以,但你身体不行,禁不住我这么吸。”
池敛的脸彻底变红,更多的是恼怒。
毕竟谁被说身体不行,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反应。
一个时辰后,郗眠又靠了过来,池敛却偏开头,语气幽怨,又有几分阴阳怪气,“我身体不行,可能是没什么阳气了。”
说完后,身侧又没了动静,池敛第一次这么烦躁,因为自己看不见而烦躁。
“郗眠。”他忍着气喊道。
“嗯”,郗眠的声音在山洞另一头响起,才这么一会,得知他“没阳气”,便迫不及待躲得远远的。
那种夫妻之间才可以做的事,在郗眠眼里到底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进食?
池敛很生气,确切的说的憋屈。又过了一个时辰,郗眠再次飘了过来,问道:“你身体好点了吗?”
这一刻,池敛的憋屈达到了顶峰,他咬牙切齿道:“好了,好得很!”
凭借着声音,他伸手朝郗眠抓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这是两人第一次身体接触,没有隔着衣服的接触。池敛手一顿,脑海中浮现一句话:凝脂鹅腮不过如此。
这都是他的阳气养出来的吗?
另一只手顺势按住郗眠的腰,把让按得被迫弯下身体,池敛重重咬在那张柔软的唇上,和他性格截然相反的凶狠,不留情。
仿佛要将这几日的郁结的气都就此消散出去。
吻到后面,他的手已经落到郗眠后脑勺上,轻轻的、安抚一般抚摸着。
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和郗眠的唇齿相触。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才短短几日,他已经萌生了占有欲,把这小鬼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第220章 药引小鬼觉醒后
裴琼找到两人已经是七日后, 进入山洞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掌把郗眠击飞出去。
裴琼那张凌冽俊美的面容上全是怒意,在郗眠的身体重重撞在墙壁上的一瞬, 他的身影瞬移到郗眠跟前, 抬手掐住郗眠的脖颈, 将人按在墙壁上。
他的声音像是被寒意浸透, 每一个字都裹满了冰碴,“外面那些鬼术是你下的?”
郗眠是鬼, 不需要呼吸, 也不会有窒息感, 但背部撞到墙壁, 一片疼痛,不过比起全身的疼, 这算不了什么。
最疼的是脖子, 那片和裴琼接触的皮肤, 像是被强烈的液体瞬间腐蚀掉, 疼到几乎失去知觉。
浑身不断冒着冷汗, 郗眠疼得眼睛都快要闭上,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抬不起手去扒裴琼的手。
变故发生得太快,池敛压根没反应,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 忙循着声音跑过去。
他眼睛看不到,跑得跌跌撞撞,扑到郗眠跟前,伸手去扯裴琼。
“元骁!你住手!快点松手,他没有伤害我!”
裴琼不可置信的瞪着池敛, “你为何要替他求情,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在方圆几里都用了‘鬼打墙’的术法,否则我岂会这么晚才找到你。从他带走你那一刻,就不怀好意。”
“况且他是鬼,我这么掐肯定掐不死他,只是给他一些教训,这是他该受的。”
池敛此刻很生气,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与裴琼小时候整日一起玩耍,后来再见,即使已经过去十年有余,裴琼还是一直和小时候一样,热情,傻愣愣的。
但现在这个暴虐的裴琼是谁,真的是那个与他关系极好的兄弟吗?
那小鬼一直在保护他,裴琼一出现,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打人。
池敛用力扯裴琼的手,一边道:“是他一直在保护我!否则我活不到现在。”
裴琼不可置信道:“他为什么保护你,你一点都不知吗?他是因为我才会去保护你!池敛,你要为了这么个东西跟我吵架吗?好,我今日便灭了他。”
池敛听到了微弱的声音,那声音来自郗眠,和平日被他亲到脱力窒息完全不同的声音,全是痛苦。
“啪!”池敛抬手给了裴琼一巴掌,“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裴琼,我们身为人,最重要的品行不能丢,他一路都在帮我们,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这一巴掌下去,裴琼的视线终于从郗眠身上离开,他一步步朝池敛逼近,眸中怒火熊熊燃烧。
“恩将仇报?我若是恩将仇报,也是为了你池敛!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小鬼打我?”他的表情非常恐怖,可惜池敛看不见。
裴琼冷笑道:“好,好,好得很,你们两,好得很!真希望你知道真相那日,也能这般护着他!”
裴琼的手离开后,郗眠整个人顺着墙壁缓缓往下滑,身体还在疼痛的余韵中微微发着颤。
裴琼夺门而出,郗眠看向正试图扶他起来的池敛,问道:“他生气了,没关系吗?”
池敛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回答郗眠,“别管他,他就这样,过几日便好。”
须臾,池敛犹豫着问道:“郗眠,裴琼刚才说的……”
郗眠神色冷了下来,池敛却看不见,想法,他所有的纠结犹豫,都落入了郗眠眼中。
郗眠道:“你是我的主人。”
“主,主人?”池敛很是惊讶,这是什么东西。
郗眠解释道:“我一直在保护你,因为我们建立了鬼契,命线相连。”
池敛一直知道郗眠会在他遇到危险时从腰铃中出现,保护他,他以为是裴琼控制着郗眠,从不知什么鬼契。
况且……主人?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这么奇怪。
“鬼契有办法解开吗?”池敛问道。
郗眠道:“不知道,裴琼主导结的契,他或许知晓。”
听着郗眠落寞的声音,池敛心中一软,声音也柔和下来,安慰道:“没关系的,到时我问一问元骁,若是这鬼契能解开,定还你自由。”
“谢谢。”郗眠道。
池敛的脸又开始发烫了,他偏开了头,轻声说:“不客气。”
好乖啊。
他早就忘了被对方丢在山洞中的经历,满脑子只有对方在自己怀里柔软的样子。
若是能看见,想必那时郗眠眼睛定是盈满泪花的,毕竟鼻音那么重。
池敛由此又坚定了几分为郗眠解契的想法,便一直等着裴琼回来,在他看来,和裴琼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对方定然也只是一时生闷气。
谁知裴琼这一离开,竟一直未归,此时郗眠受伤,池敛又看不见,两人只能继续在山洞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