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猛然抬眼,哑着嗓子打断他的话,“你别乱说!狐狸都这样!”
风晔果真闭嘴,他将郗眠抱起来,两人转瞬便离开了金屋,出现在仙府的浴池旁。
风晔抱着郗眠走进浴池,“我给你用了净身术,不脏。”
郗眠不作声,直到身体接触到水,他一直微蹙的眉才舒缓了些。
风晔是给他使用了净身术,可净身术只能让外面干净。
风晔的手落在郗眠肩膀上,郗眠一惊,往后退了一大步,脚下一打滑,整个人往后跌进水中。
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捞出来,郗眠紧紧抱着风晔的身体,因呛了好几口水而疯狂咳嗽,整个人惊魂未定。
方才郗眠躲避的动作像一根刺,但风晔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尽管他浑身的怨气仍未消解完,怒意仍在胸膛里积攒。
洗得清爽后,郗眠再次被带回黄金屋,风晔拿出一条黑布蒙住郗眠的眼睛。
郗眠有些紧张的想要把黑布扯下,却被背后抱着他的人握住了手腕。
因为刚洗过澡,并未着衣,两人很轻易便能拥抱在一起,视线受阻,感知却变得更为清晰,肩膀被咬住,郗眠扬起修长的脖颈,如濒死的天鹅。
一只手触摸着他的眉眼,指尖从黑布上滑过,最后半个手掌托住他的右脸,低头吻了下来。
对方吻得霸道,郗眠的胸腔因为缺氧而剧烈起伏,心脏声击打着鼓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迟钝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
肩膀上的牙印被舔舐,风晔的声音响起:“舒服吗?”
郗眠没有回答,眼泪浸湿了黑布,嘴唇被完全堵住,他根本回答不了。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郗眠整个人都僵住,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说话的是风晔,那和他接吻的是谁?
“他发现了。”吻结束,嘴唇贴着嘴唇,说话的震颤让郗眠唇部发麻。
身后又响起一模一样的声音,要冷上许多,“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
身后的人靠了过来,郗眠的耳朵被咬住,“瞒着我和他拥抱,既然选择了,便接受这个结果吧,你说对不对,阿眠……”
他比任何人都不想这样,他和心魔已经融合了一部分,心魔与他抢夺身体越发频繁,抢到身体后,便像条疯狗圈着郗眠。
这段时日,虽都是用他的身体,但心魔也没少做,两人一直争斗,只会两败俱伤,天道还一直虎视眈眈,最终本体和灵魂碎片便达成了这样的协议。
郗眠整个人都惊惧到极致,骂道:“你们,你们疯了!都疯了,放我走,我不要!快放我走。风晔,风晔我求你,让我离开……”
心魔嗤笑一声,“我和他都是风晔,你在求谁?”
风晔温柔的吻掉郗眠脸上的泪,“别怕。”
……
日月流转,光阴似箭,郗眠只觉得过了很久。
他再也没有出过黄金屋,也终于明白了风晔的那句话,那时风晔说,“你永远无法离开我的身边”。
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麻木,最后他居然有些适应了三个人的生活。
有一日,郗眠忽然推开身上的人,转头扶着床干呕。
被推开的心魔一惊,忙慌张的问郗眠,“你怎么了?”
风晔也起身,安抚的替郗眠拍着后背,郗眠干呕结束,脱力的往后靠在风晔身上,任由对方用帕子一点一点替他擦嘴。
心魔在前面急得团团转,很快他把视线落在风晔身上,二话不说开始言语攻击。
“都怪你!眠眠都说不舒服,你还成日把他拘在这破屋子里!”
风晔的手指已经搭上了郗眠的脉搏,头也不抬的冷笑道:“按凡间来算,得有大半年,这大半年你为何没有提一次?现在倒是怪我了。”
令人恶心的东西,明明自己也乐在其中,却总想摸黑他,真不愧是被污染的残缺品。
忽然,搭在脉搏上的手指一顿,风晔的表情也变得奇怪。
心魔当即顾不得吵架,忙问:“怎么了?”
风晔又查看了几次,反复把脉,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看了心魔一眼,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又看向郗眠。
郗眠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这个人都很困倦的样子,察觉风晔的眼神,他无声望了回去,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风晔艰难道:“是喜脉。”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将三人都劈得无法动弹。
郗眠呆呆的眨了下眼睛,脑海中理解了这两个字后,双眼不受控制的瞪大。
偏偏这时,反应过来的心魔顿时欢喜,欢喜到不敢置信,“真,真的?眠眠怀孕了?”
他蹲在郗眠身边,视线落在郗眠腹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郗眠的小腹确实有些鼓。
“几个月了?”他的手落在鼓起上,“都怪我,这么明显,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孩子一定是我的,但我希望他长得像眠眠,眼睛鼻子嘴巴都像眠眠,我的眠眠那么好看……”
他把脸贴在郗眠的腹部,像是在听胎动一般。
郗眠缓缓低头,惊恐慢半拍的浮现在眼睛里,他突然抬脚将心魔踢开,又疯狂拍打身后的人。
“怎么可能!我是男的!我是男的!我怎么可能怀孕……”
心魔顿时慌了,忙抬手去帮郗眠擦眼泪,一边低声下气的哄,“眠眠别哭,打我,你别哭。”
风晔被打了好几下也不恼,从测出喜脉后,他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郗眠只是一只灵力低微的小狐狸,若是诞下初神之子,在分娩时他会被腹中胎儿吸食殆尽。
这个孩子不能留。
但很快,风晔便发现了不对劲,这是喜脉,却又与一般的喜脉有着非常细微的不同。
风晔一遍又一遍的替郗眠把脉,又用神力探查郗眠的身体,因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心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段属于本体的模糊记忆中,有一部分忽然变得清晰:
那位青无神君,当初也是因为子嗣问题而受到天谴。
恐惧一点一点取代喜悦,若是本体或是他遭受天谴,他都不会害怕,但郗眠不行,郗眠不能承受这些。
心魔将恐惧与担忧深深藏在心底,在一旁轻声的安抚郗眠。
过了很久,风晔终于松了口气,“是假孕。”
这段时日,两人的行为过于过分,导致小狐狸被弄得假孕。
此刻心魔也反应过来,郗眠根本没有怀什么孩子,他以为的孩子是两人的元阳。
而他方才被“喜脉”两个字冲昏了头脑,竟一时忘了自己做的事。
风晔凑近郗眠,额头抵着郗眠的额头,轻声道:“阿眠,是假的,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郗眠迟钝的抬眼看向风晔,旁边还有另一个虎视眈眈的“风晔”,郗眠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风晔柔声道:“好。”
其实这段时日无论是风晔还是心魔,一直都很温柔,除了床上,大多数时候都哄着郗眠,可郗眠实在是害怕了两人,害怕了这间屋子。
离开前,风晔再三叮嘱道:“除了我的府邸,你哪里也不能去,阿眠,接下来的情况会很危险,你要乖乖待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