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空间也不大, 一个房间一张床, 隔出来的浴室和卫生间, 流出来的水并不能用, 被污染很严重, 有无法忽略的腐尸气味, 应该是源头的水库被污染了。
郗眠跟随严峤到了屋内唯一的小桌子旁,坐在地上铺好的衣服上,他们烧开矿泉水泡了泡面。
饭后坡脚男子自觉去洗碗去了。
严峤拉过椅子坐下, 朝郗眠道:“到明天早上,如果那姓林的还不回来,我们明天早上就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和你耗这儿。”
郗眠点头。
严峤又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见这人, 管他好人坏人,世界都这样了,谁都想活着,我们自己活着就成,管其他人做什么?”
他承认那天晚上被郗眠蛊惑了,郗眠眼神给他的示意,好奇的目光。
他当时觉得等一等,满足一下郗眠的好奇心并没什么。何况他自己也有点好奇。
只想等一天的,结果郗眠却不愿意走了……
严峤烦得要死,明天,明天就是他的底线。
郗眠知道严峤不愿意再等了,严峤的态度变得强硬,郗眠便顺着他了。
郗眠在床边坐下:“好。”
他刚坐下去,立刻被严峤握着手肘拉起来。
“干嘛坐那,都不知道是谁的床,脏不脏啊。”他说着把郗眠按在他刚才坐的椅子上,“坐这里。”
他知道郗眠平日里爱干净,自觉自己太善解人意了。
郗眠被按着坐下,十分不解,“我很久没洗澡了,我更脏。”
上次洗澡是十多天前,在野外路过一条小河,那时郗眠脏得实在忍不住了。
严峤排查了周围确实很荒凉,没什么人,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停了,带着郗眠往河边去,河很宽,但水并不深,已经有些干涸。
“你,你干嘛!”严峤本来还在观察河水的情况,一偏头看见郗眠捏着衣服下摆把上衣脱了,眼睛被白晃晃的皮肤刺痛,他立刻转身背过去。
怒吼:“郗眠!你脱什么衣服!”
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羞愤,又有些气急败坏。
郗眠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将衣服规规矩矩折好放在一旁的杂草上。
一会还要穿呢。
他见严峤一直背着身,说了一句:“你快点,洗完一会还要赶路。”
“用得着你说?”严峤说着偏头瞥了郗眠一眼,“靠!你怎么连裤子也脱了。”
郗眠无语,不脱怎么洗澡?
他简直不想理这人,放好裤子抬脚下水,清清凉凉的感觉覆盖在脚上,脚心是柔软的沙床。
他没敢往深处走,汲水进行简单的冲洗,洗了两分钟却见严峤还站在岸上。
郗眠视力很好,他眯着眼睛看过去,见到了严峤通红的耳朵。
郗眠:“……”
他大概知道严峤在别扭什么了,严峤虽然不喜欢他,但却是个是实实在在的同性恋。
五分钟后,严峤还以那个姿势站在那里。郗眠穿好衣服走过去。
“我洗好了,在车里等你。”他说完一边用手扒拉湿发,一边往车的位置走。
背后一直有一道视线,直到他上了车才消失。
严峤见郗眠关上车门,才收回视线往河边走去,他心不在焉的清洗,脑子中的画面总挥之不去。
方才他不经意回头,便见郗眠赤条条站在水里,缓缓流动的水圈着他的小腿。恰好出了太阳,波光粼粼,像洒了万千碎银,又如银河散落其中,环绕他周身。
一时竟说不上是那些莹莹的反光更白还是郗眠更白。
严峤想,郗眠真是娇气惯了,也只有娇惯成他这样,才能养出那玉一般的皮肉来。
这段时日他对郗眠算是很了解了,平日里磕着碰,眼泪更不要钱似的流,还不许人说,问就是没哭。
又娇气又高傲。
除了他,这个世界上怕是找不出人能够受得了郗眠,他不但忍受了,还能把郗眠养得那么好。
或许就是养得太好了,而这段时间他两又总是在一起,身体才莫名其妙这样。
严峤深呼吸一口气,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又烦躁的伸出手去。
白色落入清澈的河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郗眠在车上等了很久,等到都有些困了,但他不敢睡,怕万一遇到丧尸或者人。
严峤终于回来了,确是黑着一张脸。
他走到车前时先是目光沉沉看了郗眠一眼才绕到驾驶座,关门的声音巨大,一副被惹到了的样子。
荒郊野岭的,谁会惹他?
反正不是郗眠自己。
郗眠的不理不睬让严峤心里那股气越鼓越盛,终于在罪魁祸首歪头困顿得快要闭上眼的时候,那鼓气到达了顶峰。
“刺--”
车轮擦在地上响起刺耳的声音,郗眠被骤然停车的冲击力带着前倾,彻底清醒。
“怎么了!”他警惕的盯着车窗外,同时手放在安全带上,如果有意外情况好跑。
却发现窗外什么也没有,安安静静。
他转头看向严峤,问道:“出什么事了?”
严峤冷着脸一言不发,活像郗眠欠了他二百万。
他脚踩油门,重新启动车子。
十分钟后。
严峤:“我闲得慌,不行吗?”
郗眠:“……”
郗眠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没有回答。
严峤却不罢休,再次问:“不行吗?郗眠,我在问你话。”
他讨厌郗眠无视他,不理他,不回答他。讨厌郗眠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郗眠无语的叹气:“……行。”
这下严峤终于满意了,哼了一声不再找茬。
……
这件事距离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也就是他半个月左右没洗澡,身上脏得难受,头发更脏,不过在末世这是正常的。
尽管他觉得自己要臭了。
还嫌弃床?他嫌弃的是自己。
所以后来水系异能的觉醒着变得很珍贵,当时严峤的小队中就有一个,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
郗眠看向严峤,他本就高大,此刻郗眠坐着,严峤站着,以至于郗眠要将头完全扬起,他嫌脖子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记得那个水系少年也是严峤的爱慕着,严峤这种……毫无情商的人,却有这么多爱慕者。
而那些爱慕者都一致认为郗眠是扒在严峤身上吸血的菟丝花,他们明明不知道郗眠对严峤的心思,就已经很讨厌郗眠了。
现在想来,若是当初他自己没有瞒得那么紧,只怕要忍受更多的恶意。
“这里的水不干净……”严峤道。
郗眠:“我知道。”他并没有要洗澡的要求。
严峤却不这样认为,“再忍几天,过几天一定让你洗。”
郗眠没理他。
严峤和前世不同,但这份转变都是郗眠自己的功劳。前世他被末世吓傻了,看到丧尸只知道哭和尖叫,是末世文里典型的作死猪队友,没少给严峤惹麻烦。
这一世他虽然还是受不得一点疼,身体的后遗症也很强烈,但遇到危险还是尽量出力。
严峤第一次见他一边掉眼泪一边白着脸打丧尸,还沉默了好久。
那天晚上躺着,快要睡着的时候严峤突然出声:“你为什么总哭?”
郗眠闭着眼睛摸向手背上的伤口,很小的一块,就擦破了点皮,已经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