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再问了，”俞在野轻声说，“什么都别再问了，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吗？”
楚明逾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俞在野的话从他的耳朵里穿过，像是一串串奇怪的字符，他努力地去理解，最后却只得到了一个令他心碎的答案。
他的眼眶一点点染上红色，直到俞在野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他都还没能找回语言功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明逾才终于动了动唇。
“……哥，我听不懂。”
他皱了皱眉，红着眼眶，神色中带着化不开的委屈：“你是想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一点点，都没有吗？”
对上楚明逾受伤的眼神，俞在野动了动唇，最后只能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你还小，有的时候是会分不清感情。”
楚明逾看着他，眼底的受伤更浓了。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傻到分不清爱情和亲情吗？”
“你是不相信我喜欢你，”楚明逾小声地问，“你不相信我的感情，是吗？”
这样的想法，对楚明逾来说，比俞在野说他不喜欢自己还要伤人。
这不是拒绝，是从根本上否定了自己的感情。
“是吗哥？”楚明逾红着眼睛，执着地追问，“你是这样想的吗？”
“你是把我当做一个，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小孩吗？哥，你是吗？”
“……”俞在野偏头，躲开了他的视线，手指蜷缩着捏紧了身下的床单，声音有些沙哑，“你在我这里，就是小孩。”
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楚明逾在俞在野这里，就是一个需要照顾需要关心的小朋友，所以不管过去多久，俞在野都始终把他当做那个小孩。
“……可是在实验里，你明明……”楚明逾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些颤抖的哭腔。
“在实验里，我不认识你啊，”俞在野轻声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的，那只是两个陌生人的故事而已。”
听清他的答案后，楚明逾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他眨了眨眼，次像是想要压制住眼眶的热意，又像是想要更仔细地看清面前的人。片刻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原来是这样。”
“你之前躲着我，减少和我的联系，是想要拉开和我的距离，让我认清对你的感情，然后自觉退场，是吗？”
俞在野攥着床单的手指又用了些力：“……是，我是这么想的。”
楚明逾沉默着，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刚刚触碰俞在野的脸颊的触感，但是此刻却显得莫名的冰冷。他站起身，从俞在野的那张病床上下来，后退了两步，退回到了一个安全的，陌生的距离里。
“我知道了，”片刻后，楚明逾吸了吸鼻子，低声开口道，“哥，我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不打扰你。”
说完，楚明逾转过身，第一次头也不回地快步地离开了俞在野的视野。
在听到病房门关上的声音后，俞在野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他不用想都知道，楚明逾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难过的，红着眼眶在走廊里走，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往前走。
就像楚明逾说的那样，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彼此之间都太过了解，所以楚明逾能看出自己在说谎，自己也能轻而易举的想象出楚明逾此刻的表情和状态。
俞在野垂眸，再次靠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其实刚刚他的话都是真的，只是还剩了一半没能说出口而已。
他把楚明逾当做小孩，怕他分不清楚爱情和亲情，但是最先搞混的人，是他自己。
所以他先一步跑走了，和楚明逾拉开了距离，自动地减少了联系他的频率，试图让自己分清对楚明逾的感情。
但是分清楚之后，俞在野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不能往前走，因为楚明逾是他照顾着长到现在的人，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的靠近，会破坏到他们原本稳固的关系。
但是他也不能往后退，因为他不想后退，不想和楚明逾分开，扯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更何况，当初楚明逾搬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他答应过楚明逾的小姨会好好照顾楚明逾，自己不能食言，也不想食言。
但是在他发现楚明逾好像也是喜欢自己的时候，原本心底那几分隐秘的不能说出口的感情，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明晃晃的罪证。
俞在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对楚明逾太亲密了，是不是自己没有隐藏好自己的心思，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影响了楚明逾和其他人的相处，是不是自己对楚明逾做出了什么暗示的行为或者是语言。
为什么他会喜欢自己？会不会他弄错了喜欢和依赖？
俞在野不知道，他找不到答案，所以他只能跑得更远些。
他不敢说，更不敢回应楚明逾，他强行把自己固定在那个“哥哥”的位置上，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注意行为，注意语言，不要影响楚明逾。
原本在他的设想里，最好的结局就是楚明逾发现他对自己只是“依赖”，或者是出现另一个他喜欢的人，这样他们就可以再次退回之前安全又稳固的关系和状态里。
但是他没有想过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和之后的那场实验。
那场实验里，他费心心思去隐藏去隐瞒的心思被完全的摊开了放在楚明逾的面前，而楚明逾也选择了回应。
于是情况彻底失控了。
清醒之后，俞在野更加不敢去回应楚明逾的任何试探，他努力地隐瞒自己还记得实验内容的事实，但是没有想到还是被楚明逾看穿了。
俞在野偏过头，看着楚明逾带来的那一大袋的零食，轻轻地扯了扯唇角。
他能想到，今天楚明逾在买这些的时候，一定是很兴奋的，或许还有可能安排好了每一种零食要在什么时候吃。
“……”俞在野伸出手，把那些零食拿过来，从最上面拿出自己白天说过要吃的薯片，放在腿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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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在野其实是一个有些拧巴的人，但是会想明白的[抱抱][抱抱]
今夜是伤心小狗楚[摸头]
第116章 现实篇9
接下来的几天里, 楚明逾没再出现在病房。
这个结果在俞在野的意料之内，但是真的连着几天没有见到楚明逾的身影时，俞在野还是有些难过。
俞在野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俞怀柔可不知道他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每次来给俞在野送吃的都要问一下楚明逾在哪儿。
“明逾今天也不在吗？”
俞怀柔一边把饭菜拿出来, 一边问道。
“嗯, 不在。”俞在野站在一边帮忙, 闻言有些无奈, “妈, 你每天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先问他,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看他的呢。”
余怀柔把汤倒进碗里, 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