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便是许景舟的信件。”
朝恹接了过来,放入袖中,道:“等会换值了,别忙着折腾你那些木头了,早些休息吧,我等着你拜个早年,来晚了可不给赏。”
李澜拱手应是,犹豫几息,问道:“殿下,您怎么知道我闲暇之余雕着木头玩?”
他性子静,与其他近卫不太能够玩到一起,故而发展出了雕刻这一爱好。
朝恹笑道:“我长四只眼睛,八只耳朵。”
李澜:“……”
李澜护送怪物太子到了春和殿偏殿寝宫,立在殿外,认认真真执勤。
轮到换值之时,撞见了张掌设等人。
李澜向张掌设点了点头,抬腿就要走,张掌设叫住了他,递来一个红色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糖。
李澜道:“多谢,不过我不爱吃糖,你送给其他人吧。”他将纸包折好,递于张掌设。
张掌设:“……”
张掌设恨恨将他看了两眼,扯过纸包,同其他人走了。
李澜迷惑地盯着她的背影,不明白怎么就得罪对方了。他这不是担心浪费吗?
李澜想不明白,却也不想了,回了住所,拿起刻刀与木头,一刀刻去,想起太子的话,到底在乎俗物,放下手中活计,沐浴完毕,倒头就睡。
……
此刻,春和殿偏殿。
朝恹沐浴完毕,披上外衣,坐在火炉边,烘干头发,捏着信件,方入暖阁。
明亮灯光之下,暖阁里面的一切物品都变得格外温暖。
朝恹拨开厚实的幔帐,几乎要把他淹没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其实进入暖阁之时,他就闻到了玫瑰花香,但味道很淡,料想是顾筠用了玫瑰胰子,他便也没有上心,但此刻……他才明白真正原因。
顾筠用了玫瑰露。
他之前想要对方用,但对方不肯用的香。
他的动作顿住了,立在床前,久久看着床榻上的鼓包。
一片黑暗之中,顾筠察觉到了朝恹的存在,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潮湿的呼吸打在被面,凝聚起的水汽,尽数扑到脸颊。
顾筠眨了眨眼睛,眼帘已然润湿,有些沉重。
他维持着侧卧的动作,静静等着朝恹接下来的动作。
时间在此刻放得极其缓慢,顾筠等了许久,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脱离了时间轨道,朝恹却依然没有动作。
这人气性怎么这样大?难道非要自己正式无比地向他道歉?可是,自己也没有什么错。难道选择回家,他就有错了吗?
他也不想抛弃他,只是世事难以两全。
更何况,现在分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为什么要去想那么遥远,或许不会存在的事情?
顾筠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想来想去,难过攒积成海,倏然化为火山,顷刻喷发。
顾筠抬手就想掀开被子,跟人大吵一架,至于吵完之后……顾筠没有想过,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要冷战了,他实在受不了,他宁可和朝恹分手。
被子已经掀开一条较大的缝,顾筠忽而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筠:“???”
顾筠火气忽地被浇灭了,他慢慢放下被子。
不多时,一片稍微低一点的空气灌入被中,有人掀开外侧被子,躺了进来。
床榻外侧微微内陷,不过片刻,内陷朝里倾来。一片热气席卷而来,顾筠只感觉身后变得极其暖和,随后腰间搭上一只手。
那只手用力一揽,顾筠的身体便不受自己控制,滚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阿筠。”朝恹贴着他的耳朵,低低说话,“睡了吗?”
顾筠不吭声。
朝恹笑了一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在意他没有回答自己。他接着道:“许景舟有信给你,我给你带来了,放在床头矮柜上面,明日你自己看。”
话说到此处,朝恹亲吻他的耳朵。
“那日不该同你争吵,你说得对,尚且未曾发生的事情,不值得去烦恼。我这些天且也想通了,你原谅我,别同我生气了,好不好?我很不习惯。”
顾筠咬住了唇瓣,感觉自己脸颊很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呛入肺腑的除了玫瑰花香还是玫瑰花香,他被烧灼得连带着心脏都在剧烈跳动,血液一泵一泵,冲上脑袋。
“阿筠。”
“阿筠。”
“阿筠。”
朝恹轻轻唤他,一声接一声。
顾筠感觉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似乎被温热的水浇了一遍,他垂着眼睛,缓缓抓紧了手下的床单。
柔软的床单被揉捏出来数条褶子。
他极其缓慢地朝恹怀里靠了一点。
朝恹抱紧了他,从他的耳朵亲到了他的下颌骨。朝恹的亲吻很是温柔,顾筠觉得舒服,忍不住侧过身去,同他接吻。吻毕,不知是谁的呼吸搅得谁心神荡漾,顾筠抱住了朝恹的脖颈,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离。
衣服如水一般,从身上滑落,肌肤与肌肤贴近,顾筠清楚地感受到了朝恹结实的肌肉,因为沾了汗水,湿湿热热。朝恹舔了舔他的耳朵,道:“好香,所以这是送给我的新春礼物吗?”
顾筠从上至下烘红了,他羞耻地咬住朝恹的肩膀,在上面落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第124章
微腥的味道,丝丝缕缕嵌入馥郁的玫瑰花香,玫瑰花香被碾得很碎,如同发酵的豆子,拉扯出粘黏的液体。
被褥被推到床榻里侧,一条骨肉亭匀,纤秾有度的,手臂汗涔涔地抬起,至半空,又无力垂了下去。舞文弄墨的手掌,粗糙干燥,一寸寸揉过这条手臂,顺着往下,来到尾部。
朝恹牵起了顾筠的手,低头吻向指尖。
好热。
顾筠曲指,他仰着头看人。朝恹这个年纪,正逢鼎盛时刻,有着青芒的锐气,但他收敛得很好,尽数藏于冰下,因而显得沉稳温和。
然而这时,他就控制不住,尽数流露出来,从眼睛到嘴唇再到行为举止,无一没有飞扬着明亮的锋芒。
他的年轻躯体,蓬勃着旺盛的生命力,覆着亮晶晶的水色。
顾筠的目光从他的乌黑剑眉,看到他的喉结,棱角分明,饱满顺滑,恍如翅膀淋湿的蝴蝶,轻轻移动,特别好看。
顾筠忍不住想要去触碰,但他的双手皆不得空,一只被握着,一只被迫掌着对方的命脉,鸿蒙初开,一片混沌的脑子转了几转,他攥紧对方的手,张了张嘴。
“什么?”朝恹听不到他的声音,太小了。他俯下了身,靠近顾筠的脸,轻言细语地哄道,“再说一遍可以吗?”
声音真好听。
顾筠迷迷糊糊地想,目视前方,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漂亮喉结,他朝前微微仰头,正好咬住那方喉结。
他没有什么力气,小猫咬肉一般,拿两颗微尖的虎牙去磨。薄薄一层的皮肉,绽出淡红的斑点。
顾筠听到朝恹的气息变得格外沉重,他掀起眼皮,看了过去,却见对方的额头冒出青筋,眼白部分微微泛红。
顾筠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口。
下一刻,对方赤红着眼,捏着他的下巴,吻了过来。顾筠自觉体力不错,可自从对上狗太子,便时常认为力不从心,正可谓小巫见大巫。
他心慵意懒地动舌,回应对方。
朝恹被他的动作搅得一团燥热之气冒了出来,鼻尖抵着鼻翼位置的皮肤,加深了这个吻。
顾筠呼吸不畅,笨拙地想要换气,对方却也不给机会,追着深吻。他的心情由晴转阴,呜咽两声,伸手去推人,迟钝的神经还没反应过来朝恹为何放开自己的手。朝恹被他一推,便起开了,虽然距离不远。
顾筠偏过了头,大口大口喘气,不经意间,余光一瞥,却见朝恹目光灼灼看着他。
这目光具备侵占感,叫他分外不适,他移开视线,脚尖抵在对方腹部,清润的嗓音浸满情谷欠,道:“闭上眼睛,否则给我下去……!”
话没说完,顾筠惊愕地发出一道几乎算得上娇媚的声音,他倏然回头望向朝恹:“谁叫你这样做的?”他以手臂撑着上半身,往后退去,但小腿被人紧紧握住,连退几下,皆不能如愿以偿,他抬腿就踹,“拿开你的狗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