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一会,没有等到两人回来,心烦意乱,睁开眼睛,霍然起身,朝外走去。
他倒要看看,在做什么。
莫非朝恹说漏嘴了?
许景舟回想着顾筠吃饭时的异常,越发觉得这个猜测十分靠谱。若非自己不能解决,他绝不想要这个罪魁祸首知晓,叫对方知道一点都像在帮其拱白菜。
前脚方才踏出房门,迎面而来一个人,抬目一瞧,正是朝子钰。
许景舟略微偏头,却没见到顾筠,他正要质问朝子钰,顾筠去哪里了。
朝恹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来。
许景舟面露疑虑,到底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正房。许景舟关上房门,装出恭敬的样子,弯身行礼:“陛下。”
朝恹笑道:“爱卿何需多礼?”
许景舟冲他微微一笑,道:“君臣有别,规矩不可乱了。”朝恹轻轻摇了摇头,道:“坐罢。”许景舟大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陛下找臣有什么事?”
朝恹道:“我和阿筠今日便要回京,行程刚才安排好了。”
“什么?”许景舟暗暗磨牙,“您告诉他了?”
朝恹道:“告诉他比不告诉他好。”
“我怎么不知道?”许景舟道。
朝恹道:“他昨晚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景舟撇过了头,心道:不论如何,都是你的错,你这头猪。
朝恹静静看着他,等到他正过头来,这才接着说道:“这头的事情交给你了。
“我会给张指挥使下旨,命他配合你。那群煽风点火的人,我要见到他们的人头,至于坤道等人,他们应当还未跑远,拿上我的旨意,全力追捕,我要活口。”
许景舟站起了身,应下了。
朝恹道:“有劳。”
许景舟道:“顾筠的消息,您得每月告知我,我在这边不放心。”
朝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撇去茶沫,噙上一口,冰凉涩口。他不动声色放下茶杯,道:“我给你传递他的消息,不如你自己回京来看他。”
许景舟眼睛一转,便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这是在说,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就给他升职,调到京城。行行行,这样再好不过,不过……
许景舟道:“您得把李澜兄留给我。 ”
朝恹朝他看来。
许景舟耸肩,道:“手上没有利器,办事不会利落。您过这边来,总不能只带了李澜兄一人吧?”
朝恹将他打理片刻,同意了。他起身欲走,忽而听到嘎吱一声,循声看去,尚且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下一刻衣摆便被打湿了,与此同时,一些重物砸向他的脚面。
朝恹常年习武,反应不慢,及时避开了砸来的重物。重物尽数砸在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杂音。
朝恹垂眼看去,只见一片表面光洁,内里腐朽的木头和着数道锋利瓷片,摊了一地。
原来是桌子塌了。
方才打湿朝恹衣摆的不是它物,正是他方才倒入茶杯的茶水。
许景舟:“……”
朝恹抖去衣摆上大部分茶水,眼皮上抬,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朝廷发的俸禄不够爱卿买张好桌子?”
“不……不是……”许景舟发誓自己搬进来时,是买了张好桌子的,当时买桌子的木匠信誓旦旦说用二三十年都不带坏的,谁知,谁知!许景舟暗暗地想:难道自己受骗了?
朝恹淡淡道:“如果不够,我再给你补些,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许景舟:“……”
许景舟强颜欢笑,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一边送对方出门,一边决心等会去找木匠麻烦。
正这样想着,到了院子,许景舟忽然见到朝恹身形蹑跌一下。
定睛一看,只见一块地砖松了。
朝恹正好踩到上面。
许景舟摸了摸鼻子,道:“这是原来修建千户宅时,一并铺的地砖。”言下之意,这就不关我的事情了,要怪就怪朝廷分配给我时,没有修缮得当。
朝恹嗯了一声,接着往前……一脚踩中一块空的地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若非他稳得及时,现在就该正面摔下去了。
朝恹:“……”
许景舟目瞪口呆看了看朝恹,他扣了扣一旁的树干,在心里道:“宅院啊,宅院,你也看朝恹不顺眼,搁这儿整蛊对方?”这么多人住这里,从来没有像朝子钰,霉神附体一样。
朝恹闭上眼睛。
几息过后,睁开眼睛,冷静地提起了脚。
光滑结实的靴面划出数道划痕,他扫了一眼,对许景舟道:“找个工匠好好检查一下宅院,费用我给你报销了。”
许景舟收回了手,立刻应下。管它是不是宅院看朝恹不顺眼,搁这儿整蛊对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发生了什么事情?”顾筠正在思考进度条是什么东西。这一会工夫,进度条已经拉到100%,消失不见了。
许景舟闻言,看向朝恹。
朝恹道:“没事。”他来到顾筠面前,这次注意了脚下,好歹没有出事。“回京吧,一切安排好了。”
顾筠没有弄明白进度条是什么意思,为了确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决定现在回京。不过回京之间,他特意把许景舟拉到一旁,同他说了进度条这事,看看他知不知道答案。
许景舟很是惊讶,他想了想,也没有答案,最后憋出了一句:“说不定是好事。”
“希望如此。”顾筠叹了一口气,“如果后面你也看到了,记得同我说。”
许景舟应下了,他张臂抱了一下顾筠,道:“记得给我写信。”
顾筠笑着应下了,一回头,朝恹立在转角处,直直看着他们,直将两人看得心里发毛。
顾筠道:“郎君?”
朝恹朝他伸出了手,顾筠离开许景舟,张开五指,顺着对方的指缝,握住了他的手。对方紧紧回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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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离京还是回京,都是轻装简行,匆匆忙忙。
天高云淡,厚实的帘子撩开,温暖的阳光映在顾筠身上,给他笼上一层轻纱似的。
他坐在马车上面,时不时发呆,偶尔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车队前头传来一阵骚动,叫来诌二一问,方知是一行飞鸟自天空飞过,往骑马而行的朝恹头上拉了几道稀屎。
顾筠:“……”
朝恹真是屎到临头了。
“郎君!”一群人见状,神色慌张地朝朝恹围了上来。
朝恹面无表情,翻身下马,低下了头。亲卫拿出手帕,沾了清水,忙给他擦拭了。朝恹沉声,道:“继续赶路。”说罢,又上了马。
顾筠闻言,收回好奇心,伸手去拿紫藤递来的枣子。枣子半红,虽小,但很甜。顾筠捏着枣子,刚才咬了一口,前方又传来一阵骚动。
不等他再次召来诌二询问发生了何事,诌二便过来了,一脸愤怒道:“郎君又被鸟拉屎到头上了!”
“噗——”顾筠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笑得厉害,手上的枣子掉了。他特别艰难地压下了笑,问诌二等人:“是一批鸟做的?”
“不是!是两批鸟!若不是着急赶路,真要给它们打下来,统统烤了!”诌二正说着话,朝恹擦去头上的秽物,神情阴沉,一个跨步登上马车。
他不骑马了。
顾筠看着关上车门,弯着腰身,朝里间走来的朝恹,正想安慰对方两句,车轮碾到石子,马车一个颠簸,那颗落在地上的枣子精准地滚到朝恹脚下。
狭窄的空间,朝恹受到束缚,不能巧妙避开,一脚踩中,紧接着,他结结实实给顾筠跪了下来。
“咚——”一声,特别响亮。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担忧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