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看得眼睛都不自觉在发亮,对方走到面前都不知道。朝恹半蹲了身,将他看上片刻,就着他这个姿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不困么?”朝恹问道。
顾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抓住朝恹的手臂,道:“你放我下来。”
“这个姿势不舒服还是怕摔?”朝恹问道。
顾筠如实回答:“都是。”朝恹放声笑了,走上数步,将他放了下来。顾筠低头看去,对方把他放到了床上。
朝恹坐到床边,“要不要吃宵夜?我让赵禾弄些吃的来。”
顾筠拉住了他,道:“我不饿,说正事。”朝恹坐了下来,道:“你说。”他专注地看着顾筠,致命的吸引力源源不断地散发。顾筠忍不住凑上前,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吸了几下。朝恹被他的动作弄笑了,手掌兜住他的后脑勺,道:“这就是你的正事?收到了,还要事吗?没有可以睡了。”
顾筠:“……”
顾筠自觉被嘲笑了,咬他一口。
朝恹轻嘶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随后腾出另外一只手,食指探入他的嘴里,摸向他的虎牙。“好不听话的两颗牙齿。”
顾筠嘴巴闭合,咬住他的食指。朝恹笑着亲了上来,亲到最后,顾筠受不住了,便松口了。朝恹拿出食指,带出晶莹剔透的一条银丝。顾筠垂眼看去,忙拿了手帕擦去,擦罢,恼羞成怒,又踢了对方一脚,道:“我之前说,对于你目前的状况,我有个猜测,需要你的配合。”
朝恹道:“我记得这事。所以真是有个猜测?我还以为只是想要赖在我身边的借口。”
顾筠瞪他一眼:“我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其他的人?”
朝恹道:“是我多想了。”手指拨开顾筠披散着的头发,摸到后颈,从顾筠的后颈一路往下轻揉。
顾筠骨头被他揉软了,脾气也揉软了,他倒到朝恹身上,道:“你的运气应该是被送我和许景舟来此的力量抽走了一些……”
顾筠有些心虚,他不敢看朝恹,便将视线定格到了对方喉结上面。
“你的运气如果不是被它抽走一些,而是单纯不好,那我同你在一起时,按理来说,便该被你牵连,可我并没被你牵连。”
“至于它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出意外的话,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亦是为了借此告诉我,它有实力做到这点,就有实力让我平安……
“我知道自己身体出问题后,心里很不舒服,各种散发恶意,欲对大宣不利,我太想活着了。”
顾筠说到这里,看到朝恹喉结轻轻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他等了一会,却没等到朝恹的话,心中疑惑,他向朝恹看去,对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顾筠只得接着说道:“不久之后,你的运气就会回归正常。
“因为这道力量的目的是让大宣更好,你作为大宣皇帝,屡屡倒霉,肯定是不利于大宣稳定的,所以它绝不可能占着气运不还你。”
顾筠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抿着嘴唇,询问朝恹:“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朝恹摸向了他的肚子。
顾筠此时穿得很少,最厚那件不是其他,正是薄被。朝恹的手拨开被子,从衣摆下面摸进,贴到顾筠肚子上面,接近三个月,什么也感受不到。
朝恹把顾筠的衣服拉好,压紧被子,神情晦暗不明,道:“你说它能保你平安,那是指平安打掉孩子还是生下孩子?”
顾筠:“……后者。”
“为什么?”
顾筠道:“它不太像会溜人玩儿的存在。”
朝恹道:“这样说来,这个孩子会很重要。”
顾筠点头:“只是我还没想明白,这个孩子重要在哪里。”
原文里面,朝恹随着大宣死了,而现在,由于自己和许景舟,两者命运发生更改,肉眼可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既然如此,还要这个孩子做什么?难道朝恹没有后代,大宣就没有好的领导人?
朝恹摸他的脸颊,道:“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以后自会自晓。”
顾筠认可朝恹的话,反正只要自己不会出事就好。至于怎么生下孩子,他想不到,只是希望不疼。对于孩子,他其实没有什么概念,本来就是意外来的。
两人谈完正事,喝了一点热汤,就准备睡觉了。
朝恹:“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
顾筠道:“好。”朝恹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顾筠很快就睡着了,赶了一路,外加焦虑不安,提心吊胆,他的身体算是比较累的。
朝恹却无睡意,隔着轻柔衣料,轻轻摸着对方的肚子。如果这样能叫里面的东西没了就好,朝恹冷冷地想。
关于顾筠的话,他将信将疑,毕竟好些地方没有明确的证据佐证,只是顾筠自己的推理。因为不愿叫顾筠心情不好,故而他听完后,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顾筠睡梦之中,感受到了朝恹的动作,有些不适,他哼哼唧唧地扭动身体。朝恹立即收手,轻声细语,道:“没事,睡吧。”顾筠没有接着闹腾,他又睡沉了,无意识间,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面,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朝恹叹了口气。
……
顾筠做梦了。
他又梦见自己麦田被毁,一阵气恼之后,霍地清醒,伸手向身旁摸去,没有摸到人,一片冰凉。
他坐起身来。
张司设进来,挂起帐子,道:“陛下还没下朝。”
顾筠猜到了,他问张司设,早上吃什么,他饿了。
张司设说:“娘娘爱吃的都做了,御膳房那头给温着呢。”说罢,要伺候顾筠起身。
在她看来,顾筠之前不要伺候,是怕男子身份暴露,而今已经公开了身份,那便该要人伺候了。
谁料,顾筠依旧拒绝了。
顾筠笑道:“我习惯自己做了。”
张司设只得作罢,转命太监传膳。顾筠穿戴整齐,洗漱完毕,来到桌前,便见一桌子的食物。
这些食物他在东宫司空见惯,不过细看细吃来,却要精细许多。顾筠吃了一会,忽然想起:“陛下吃了没?”
张司设道:“陛下交代了,您只管自己吃着,不必挂念他,早朝开多久那要看情况。早朝结束后,他自会用膳。”
顾筠唔了一声。
吃完早饭,许久过后,顾筠听到早朝结束的消息,他放下笔,将写到一半,给许景舟的信,用镇纸压好,想去接朝恹。
不料,朝恹还在忙事。
他在和极力反对他立自己为后的人谈话。
今天早朝,朝恹说了要立他为后的事情,大臣们一片哗然。
这是朝恹登基以后,在清算了一些老皇帝的人,又论功行赏后,办的第一件事情。
但见胡丞相和宋丞相都没吱声,又见投向当今皇帝的人一通支持,大臣们便和当今皇帝拉扯一番,认下了。
毕竟这事除了惊世骇俗,也没有什么。
一来,不违反规矩,从来没有规定说不能立男的为皇后;二来,对于他们来说,顾筠被立皇后,总比敌人的女儿被立皇后来得好,反正与他们无害无利;三来,听闻顾筠身有重疾,这皇后还不知道能做多久。
他们不知顾筠有孕,只是见整个太医院在顾筠回宫后,忙得热火朝天,四下搜寻古籍等,猜到这点。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反对无效,当今皇帝非要这样干,你还能把当今皇帝吃了?
这肯定办不到,指不定当今皇帝没吃成,反倒自己惹上一身骚。毕竟当今皇帝不是一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而且,看这样子,说个不好听的,当今皇帝指不定就在等他们闹腾,好借此清洗朝堂,排除异己。
这是每个皇子上位之后,必干的事情,否则这个朝堂怎么用得顺手,这片江山社稷怎么把控到自己手里?
大家又不傻,干嘛往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