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舟道:“你还笑得出来。”
顾筠懵逼看他:“那我应该哭吗?”
许景舟说了句得了吧,他催促道:“你向朝子钰坦白了什么,快给我说说,以免后头被他问起,漏了馅。”
顾筠如实告知对方自己坦白了什么。
许景舟全数记下了。
顾筠道:“那我去找朝恹了。”
“走吧!”
这个时间,朝恹已经上完早朝回来了,本来要去中书省处理政务,但因为受伤了,皇帝就特许他这几日不必上值,命其好好修养。
至于当日参与打架的人那便惨了。
皇帝早朝时候大怒,将其官降一级。宁付与刘提督这两个罪魁祸首,还挨了二十大板。
至于两位皇子“朝颂”、“朝耀”,先是把他们党羽拉出来,打了一顿,又勒令他们闭门思过三个月,胆敢出门,腿都给他们打折。做完这事,皇帝还把他们身边的人,杖杀了,让黄大监挑选合适的人,补上空位。
燕王、孟家等,一一安抚,受伤严重者,如朝恹一般,特许几日的假。
处理完了这团乱糟糟的事情,皇帝把替换死囚的事情捞了出来,命令孟旐戴罪立功,进行彻查。说是戴罪立功,其实是想给孟旐官升上一级。
孟丞相晕倒,不管根源是什么,最后总要找到他主持公道。要他重罚胡丞相,那也不行,轻轻罚上一下,差不多得了。
昨晚胡丞相携了奏疏来找他,他打开一看,《乞恩致事疏》,对方想要休仕,奏疏上写的原因他没仔细看,那肯定是假的,真正原因,双方心知肚明,不就是气晕孟丞相这事。
皇帝能同意他休仕?那肯定不能,他休仕了,朝堂就没人能够压住各方势力了,而且容易致使孟党独大,要说最能给他解决烦心事的还是胡丞相,因为对方不拘一格。胡丞相自己也不想休仕,上这份奏疏,就是想要解决气晕孟丞相的事情。
于是皇帝和胡丞相心照不宣上演了一场感天动地的君臣父子戏码,随后皇帝小惩大诫,把这事糊过去了。
双方现在都很满意。
这事重点在于怎么安抚孟丞相孟怀朴。
信重归信重 ,孟怀朴不能再往上升了,加封爵位(世袭),那也不行,这样下来,权势太盛,容易生出其他心思,万一越到他的头上可就不好了。那就只能在对方子孙身上做文章了。
给孟旐升上一级差不多了,他都没追究对方失职。
敲敲补补,又是河清海晏的一天。
皇帝自觉把事情处理漂亮了,心情大好,撤去还要来个晚朝,批判全体官员的事情,搓搓双手,命人收拾东西,今天下午就去慈宁寺。
终于能够干正事了。
至于政务,如从前一般,几位丞相和太子负责,部分重要奏折则送他的手里,由他批阅。
慈宁寺此地离皇宫不远,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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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昨夜发生群殴事件,几位长公主自然也是听到了风声。
今日一大早,她们就派了府中的人出去打探,早朝散后,她们就得知了群殴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大部分长公主并不关心此事,派人给此次受到处罚或者受到牵连的,自己看重的人送了礼去,便讨论着要不要去慈宁寺陪着皇帝。
含珠长公主作为皇帝的亲姐姐,并不关心皇帝的事情,反正无论如何,她的长公主地位都不会动摇。
她琢磨着的是群殴事件。
据说此次太子进行劝架,受到牵连,太医说是,伤得不轻,陛下还给批了几天假。
她想着要不要带上柔嘉郡主去探望太子。但又怕其他人得知了,说她给她女儿稳着太子妃位置,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不过她也对此厌烦,她堂堂一个长公主,还需要巴结侄子不成?再则,柔嘉郡主经她宠着长大,天真烂漫,要她得知,总归不好。
想要彻底处理这些损害她们名声的声音的主人,依她的能力办不到,毕竟皇帝没有给她实权,表面风光罢了。
含珠长公主烦心地在华美庭院踱步。
长公主府上家令见状,道:“殿下您是太子殿下的姑姑,郡主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太子殿下如今受了伤,合该您带着郡主去探望太子殿下。外头的闲言碎语,不足挂齿。他们不过是嫉妒罢了,嘴脸都不要了。”
含珠长公主心里是想无视闲言碎语,带着女儿去探望太子的,她差的就是这样一句劝慰的话,如今家令把这句话给补上了,她不再犹豫,下了决定。
她派人寻来柔嘉郡主,拉着女儿细细看了一圈,满意点头,道:“婉儿,你前些日子给子钰做的香囊呢?”
柔嘉郡主今年十三,再过两年就能出嫁了,再早一些,也是行的。但是太子迟迟没有表现出来要娶柔嘉郡主的意思,这让她有些着急,她虽说手头没有实权,驸马也只是乖顺,能力平平,但是她手头拥有大量钱财,另外还有一支太上皇帝赐给她的军队。太子跟她家结亲,并不吃亏。
含珠长公主之前寻过皇帝,要他把这桩婚约定下来,对方顾左言右,就是不肯同意。
好生没有意思!
含珠长公主心道:难道你不同意,我就不能达成目的?
柔嘉郡主化着淡妆,稚嫩的女孩,娇俏无比。
她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母亲经常同她说起太子哥哥是她的良配,洁身自好,谦谦君子,她偷偷观察太子哥哥许久,确实如此。虽然外界对太子哥哥评价不高,远低于先太子哥哥。
她捏着手帕转了转,抿着唇瓣,压着笑意,示意贴身丫鬟去拿香囊。
少女情怀,几乎要从每一个动作溢出。
含珠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子钰不知从何弄了一个妾室到房里,听说有些宠爱对方,给对方求了次妃名分,或许这次去探望子钰,会碰到对方,你莫要与对方计较,你是郡主,对方是谁?你与她计较,跌了身份。再则,妾室就是妾室,哪里比得过正妻?子钰不过是没,”
柔嘉郡主愣在原地。
“婉儿?婉儿?婉儿?”含珠长公主连叫三声,柔嘉郡主方才反应过来,她才呐呐回道:“阿娘,我听着呢。太子哥哥什么时候纳的妾室?”
含珠长公主皱起眉头,道:“前些日子吧,记不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柔嘉郡主把手帕揉作了一团,低下了头,轻轻说道:“我不想去找太子哥哥了。”
含珠长公主点着她的额头:“你是脑子坏了吗?你又在想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那本来就不可能,就不该给你请那女官教导你,现在学成什么样了?世间男子,哪有拥有一个女子的道理,更况且他是太子,未来……你也明白。你只要是正妻就好了,如此,在他心里,便没谁能够超过你。子钰不好好把握,你还想要谁?其他男子都不如他了!不过纳了一个妾室而已!”
柔嘉郡主沉默片刻,握紧手帕,压下眼泪,道:“我知道了,阿娘。”
阿娘说得确实不错。
她是阿娘,万万不会坑我。
即便是她的爹,一个驸马,都有两个妾室,几个没有名分的陪床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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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熏奉娘娘之命,提着食盒,来到东宫,探望太子。
或许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诚心给佛祖烧香,碰到了最讨厌的两人。含珠长公主和柔嘉郡主。
赵熏暗自撇了撇嘴角,给她们行礼:“殿下,郡主。”
因为淑妃原因,她获朝廷旌表为“孝女”,赐了匾额,皇帝特许她见到皇室成员不必按规矩行大礼。否则她在淑妃身边待着,隔三差五见着太子、皇帝,光给他们行大礼就要把膝盖跪秃噜了皮。
含珠长公主看也不看她,带着柔嘉郡主,径直入了东宫。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我会投胎?
赵熏等到她们走远了,跺了跺脚,她抱着食盒,喊那带路的小太监,带她去见顾小娘子。现在去见太子,铁定要与含珠长公主与柔嘉郡主撞上,还不如去找顾小娘子,等她们和太子扯完,再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