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猫从他身上跳到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它在箱子上转了两圈,像真的猫一样盘着身子卧下,占据了这个绝佳的窝。
索涅起身, 将箱子放到床头柜上,或许是还有什么后遗症,他泛起困意,整理好床铺后躺在边缘,额头与箱子只有一指的距离。
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紧靠着雌虫地衣物,陷入昏沉的梦境……
他告诉自己,赫尔辛斯还活着,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有足够的钱和权,圣托是一个绝佳的途径,他更加绝无可能放弃机甲战斗。
索涅搬进他们赔偿的房产后,雄保会殷勤地来过几次,多数时候索涅都不在家,他们无功而返。
往往是一只雄虫带队,几只雌虫带着礼品或者各种雌虫的花名册,甚至今天直接带了几只雌奴过来。
他们听说,索涅喜欢雌奴。
雄虫一头黑色短发,眼珠几乎很少转动,黑中透露出幽深的浓蓝,唇角平直身形消瘦,手指苍白修长,当它们落在黑色水杯上,他几乎以为这只雄虫会把水杯捏碎。
但是没有。
索涅喝下一口水,起身走到几只雌奴面前,垂首打量他们。
半晌,他问:“没有更好的?”
雄保会的雄虫愣神的间隙,索涅坐回主位,“谢谢好意,不合我胃口。”
“那您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资源丰富,一定可以满足您,您身为尊贵的A级雄虫,身边一只雌虫都没有怎么行?”雄保会雄虫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我喜欢的,我会自己去找,”索涅目光落在虚无的一点,“身边不能没有雌虫?”
“是的,毕竟雌虫可以照顾您,保护您的生命安全……”雄虫说。
“我有,他会回来的。”索涅说道。
雄虫一愣,他怎么没听说这位除了那只死掉的雌奴还有别的雌虫?但看索涅的神情也不像假的。
索涅……不会是在说那只化成灰的雌奴吧?
雄虫浑身一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客厅落针可闻,索涅垂眼看着水杯,苍白的下颌在锁骨投出一片阴影。视线落在虚空,仿佛在看着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那……您先休息,我再回去和上级商量商量……”雄虫后背发凉,越看索涅越觉得诡异,脚底抹油迅速溜了。
周围终于恢复清净,索涅揉了揉眉心,一群阴魂不散的皮条客。
他重新回到楼上,设置好机械猫在二十分钟之后提醒他下线,便连接游戏仓一头扎进深度决斗。
他需要钱,很多钱,而深度决斗擂台赛是他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
“蓝色行星上线了!”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谁这么倒霉……”
索涅选定一个擂台,这里刚结束上一轮比赛,他立刻申请匹配。周围迅速围过来数百只虫子,还有很多陆陆续续在往这里靠近。
他的对手心里犯嘀咕,这家伙热度这么高?怎么没见过啊……
在他思索时索涅已经踏上擂台,在身形刚刚凝实的瞬间——
“砰!”
雌虫被一道强大的精神力直接抽飞,虚拟的烟尘四起,他的身体落在擂台之外,接连闪烁几下,逐渐变为灰色,离开了这个场地。
无波无澜的机械音回荡在场馆:“蓝色行星胜,用时十四秒,总胜85场,总败0,排名+85000,总排名1200000。”
几乎所有虫都倒吸一口凉气,弄出的声响颇为壮观。
一场比赛跃升万名是什么概念!
而且这已经不是后排的水榜,一个回合不到,纯粹暴力的精神力碰撞!十四秒就压倒性胜利,这家伙是要上天啊!
部分虫子心情激动地下线发帖,回来就发现登不上去了,显示场馆已爆满。
“艹!”他们骂骂咧咧地去搜到底怎么回事,发现数条帖子爆发几十万浏览,怪不得那么多虫去围观。
没多久他们就发现这只雌虫竟然开了直播,赶紧上线点进网友分享的链接,结果卡得跟幻灯片一样,差评!
索涅充分利用时间,二十分钟后他已经比完八场,精神丝开始后继无力。
他退出游戏,虚拟世界的喧嚣热闹随之远去,只有机械运转的轻微嗡鸣。小机械猫坐在游戏仓旁边,歪着头观察他。
索涅拍了拍它:“谢谢。”
他查看后台,奖金已经自动到账,总共五十二万,对手名次差得越大奖金越多。
索涅到院子里松了松筋骨。这颗星球有两个卫星,月明星稀。他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逐渐停下动作,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星空,无边的寂静包裹着他。
“赫尔辛斯,你会在哪里?”他喃喃地问。
声音被夜风吹散,消弭在寂静的星穹。
——
“滴答——滴答——”
规律的滴水声接连不断,密不透风的合金牢房里,一只雌虫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想好了?”面相斯文的雌虫坐在他对面,悠闲地抬起一只脚翘在桌子上。
见他不说话,雌虫轻啧一声,“你现在这幅样子,也就只能通过这手段去接近他,知足吧。”
“他不会接受。”金发雌虫低着头,肯定地说。
“那种货色……呵,放心,我们有的是手段,”雌虫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一手搭在椅背上,“我们追寻的是永恒的真理,宇宙赋予我们的权利,你既然做过那种事,应该明白这伟大的目标。”
“雄虫不过是一群废物,但我们现在还需要他们。”
“不过,我们总得在你身上放点筹码,才能把你送回你心爱的雄虫身边。”他抑制不住地嗤笑一声,凑到金发雌虫耳边,眼神瞬间狠厉,“选择权在你手上,就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金发雌虫低垂着头,后颈衣领处露出一大片溃烂焦黑的皮肤。
“那位阁下要求倒是高,”见他不说话,雌虫抬起身坐回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研究起自己的指甲,“雄保会屁颠颠送过去几只雌奴,你猜怎么着?”
对方手指一颤。
他癫狂大笑:“他没看上!他想要更好的!”
“哎呀哎呀,王虫殿下,你看看你,”雌虫笑得溢出眼泪,语带可怜,“把我们雄虫阁下的审美都拔高了,这可怎么办?你说他看到现在的你,会不会恶心地吐出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当然,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雌虫似乎在仔细地观察手腕上的纹身,“白玉蜂安莫因殿下的雌虫崽子成年了,虽然说等级不高,但那张脸、那身段,漂亮得像个妖精,你猜他会选择嫁给别的A级雄虫当雌侍,还是嫁给一只无权无势的A级雄虫当雌君?”
“王族的财富全都压在这只雌虫身后,谁娶了他,就等于间接拥有整个白玉蜂王族,一只贫穷的、刚刚丧偶的雄虫要怎么拒绝这种慰藉?你都死了,他又为什么要拒绝?就因为他爱你?”
“哈!”
雌虫笑得停不下来,“你不会指望一只高级雄虫给你守寡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配吗?!”
金发雌虫终于抬起头,侧脸形容姣好,苍金的瞳仁犹如凶兽般盯着猖狂大笑的虫子。
灯光透过垂落的发丝照在他另一边脸上,是比后背更严重可怖的烧伤,溃烂的皮肉露出新愈的粉色,疤痕凹凸不平,愈发显得恐怖怪异,令旁者心生恐惧不敢直视。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膝上轻轻颤抖着,眼睛却极尽冷漠,俯视着试图激怒他的跳梁小丑。
在他的眼神中,对面已经来了多次的雌虫渐渐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