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月季
“他在哪里？”
夏北南站在玄关打开灯, 家里如常，客厅窗户完全没关上，雨从窗户缝里飘进来, 打湿了窗帘和地面。
那是闵绪源经常在等他回家的位置。
“我, 我不知道。”
小系统还站在雨里, 低着头一脸沮丧，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来。
夏北南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心里并未指望能从小系统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话。
“进来？外面雨大。”夏北南说着从玄关的鞋架上拿下两双拖鞋。
而立在楼梯的小系统并未动, 还傻傻地站在雨里。
梧桐树的树枝被雨水打湿，又随着风轻轻摇动。
四月的雨水是冰冷的。
小系统脸色发白, 淡粉色的唇半翕半张着, 不知在呢喃些什么，有如被雨水捶打而焉了的小花, 在风雨中可怜兮兮地摇摆，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
“怎么了？”夏北南转头拉住他的手，冰冷而湿滑, 让人有些心疼。
“我不能进去，我们不被允许进二楼。”小系统头埋得更低了，“主人说那是只属于你们的地方……”
夏北南伸手在小系统脸颊上抹了抹雨水，说道：“他不在, 我也同意了, 进来吧，外面冷。”
说完拉住小系统走进客厅。
昏黄的灯光斜斜地投在夏北南的脸颊上, 泛起点点柔和的水光。
夏北南从浴室里拿了两条毛巾，一条挂在自己脖子上, 一条盖在小系统头上用力擦拭。
“要洗个澡吗？”夏北南看他浑身湿漉漉的，忍不住问道。
小系统摇摇头：“傀儡身体不会感冒。”
夏北南笑了笑, 他忘了，傀儡不会饿，也不会感觉冷热，也不会生病，充其量不过是个道具。
他看了一眼小系统，但是又湿又粘还是会觉得难受吧。
他从卧室里翻出一套自己的旧衣服，傀儡小北的身形是按照他的身形定制，衣服应该完全合身。
客厅里小系统一边擦着头发偷偷往茶几上瞄，上面还剩了半包奶糖。
“要吃吗？”夏北南觉得好笑，小系统眼巴巴地看着，却不敢伸手。
小系统吞了一口唾液，回过神猛的点点头。
“先把衣服换了。”夏北南把干净衣服扔在沙发上，转身去卧室也换衣服。
闵绪源会去哪里？
他发现时间重置之后，其实闵绪源除了软配置，并没有什么变化，花店二楼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在这个温馨小家里，只存在有两个人。
夏北南心情沉重，他的手指滑过那叠棉质的睡衣，前几天才洗过，散发着闵绪源独有的玫瑰幽香，他随手拿了一件穿在身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大了一个码，穿起来松垮垮的。
清幽的香味又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最终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脸爬上一丝薄红，想起了早上临走时那个缱绻而深情的亲吻，带着亲昵与赞美，如火焰一般滚烫而炙热掠夺着他的双唇，带着含蓄与清热，让他沉醉痴迷。
夏北南尽量平复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又伸手在衣柜里翻了翻，觉得有些不对劲。
闵绪源出门必定会穿外套，一件没有少，门口的那一件也挂在衣架上。
他快步走出卧室，餐桌那边的电脑，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仔细查看了一番，显示器虽然已关闭，但主机还在运行中。
夏北南不懂电脑，转头想问问小系统，却看到小系统正在扒拉身上的衣服。一只袖子挂在头上，衬衣明明有扣子，却试图从头顶脱下来。
“好像不太对，”小系统一边伸手用力扯衣领，一边说道，“没有网络我不能查询怎么穿衣服。”
夏北南沉默地走过去，帮忙解开扣子，傀儡的皮肤比夏北南的本体还要苍白，指尖碰触到，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小系统把手举高高，高兴道：“终于穿上衣服了。”
夏北南帮他整理好衣服，又顺手把湿掉的衣服搭在椅背上。
小系统拽住他的衣袖，小声的开口，“我想吃糖。”
夏北南浅浅一笑，拿出一颗奶糖，拨开糖纸将奶白色的糖塞进小系统嘴里。
小系统弯着着眉眼，扑进夏北南怀里，“奶糖好吃，我们都喜欢大大的奶糖，他们现在肯定在羡慕我呢。”
“嗯，好吃就多吃点。”
夏北南想起了那天在教室里，同样是在感叹奶糖美味的小北，好像是0377？
其实这种老式奶糖非常普通，陆景泽家里应该有更多奢侈美味的食品。
小系统乖乖地点点头，张张嘴一连吞掉了三颗。
夏北南想起了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混合果汁，楼下超市的大妈赠送，说是厂家的赠品。口味酸酸甜甜的，他和闵绪源都比较喜欢喝茶，这些打开一瓶剩下的就全放进了冰箱。
小系统还含着奶糖，一直往嘴里灌果汁，大写的‘快乐’一直挂在脸上。
看到第四瓶300ml的果汁进了小系统的肚子，小系统打了个饱嗝。
夏北南倒也不担心他撑着，傀儡有伪装的消化系统和器官，但实际上根本不需要‘消化’，进入体内便可以直接转化成能量。
大门忽然开了，潮湿的风灌进来。视野内光线黯淡的门口，就像是黑暗中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大口。
坐在沙发上的夏北南转过头，眯了眯眼，昏暗的玄关看不清楚站在门口的人。
但是看身影，肯定不是闵绪源。
小系统嗖的一声站起来，充满了警觉，在原地僵了一会，问道：“你怎么可以私自上来？”
“你这种低级系统都可以进来，我为什么不可以？”小北的声音平静。
没有换鞋，他径直走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串水印。
除了鞋底的水，身上居然连一滴雨都没沾到，夏北南猜想他是瞬移过来的，大概位置没计算好，闪到门口的水坑里。
两人，不，两系统眼神不过交流了三秒。
小系统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茶几前把剩下的奶糖都揣进怀里，腮帮子气鼓鼓的。
小北懒得理睬小系统，环视客厅一圈，目光最后落到夏北南。
表情柔和起来。小北走到夏北南面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把头轻轻靠在夏北南手边，温顺得像只猫。
“我想见你。”小北的眼睛里闪着柔光，轻轻嗅了嗅夏北南的手，“我喜欢你的味道，处理完那些东西我就来了，好想见你。”
小系统心里咯噔一下，“你不怕主人生气？”
小北收起笑容，瞪了一眼小系统，说道：“主人在休眠。”
“摸摸我好吗？我没有其他的奢望，摸摸就好。”
小北仰视着夏北南，炽热的气息喷在夏北南的手背上。他半闭着眼睛，贪婪地捕捉着夏北南身上甜暖的香味。
夏北南顿了一下，感觉不到这个小北身上的恶意，距离太近也很难拒绝，他记得小系统所说的，小北的内芯全部都是带编号的高级别子系统。
喜欢自己大概也是因为受到了闵绪源的感情影响。
每一个系统初始都如同一张白纸。
他伸出手，有些犹豫。
“你是哪一个？”夏北南忍不住问道。
“我是0414，”小北用脸蹭了蹭夏北南的手背，“你摸摸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你不怕主人生气吗？”小系统站在沙发后面警告道。
“害怕，当然害怕。”小北轻轻点点头，说：“害怕又能怎么样，我答应0377了，一定会站在小南身边，趁着主人在休眠，像这样……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