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定的是,他对白倚年也有所怀疑,否则也不会贸然试探。经科举一事,右相手底下至少能把萧亦坑成这样还叫的上号的,不多。
季折勉强算。
萧亦撩了下眼皮,倒没说什么。
反而是温思远自顾自往下:“我来就见你给人擦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
一个我见犹怜,一个温柔体贴,要不是皇帝还在,他都要夸一句登对。
就又可怜起隐瞒武功的小可怜:“你知道右相给人安排在哪住吗?”无需萧亦问,啧啧称奇,“封听筠之前在宫外杀了批人,右相现在把那宅子给你这弟弟住了。”杀了几十人的凶宅,给个少年住,想想温思远都觉得恶寒,偏偏当事人不同寻常,“但白倚年住得心安理得。”
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住得如此舒服?
萧家两兄弟,一个塞一个的能耐。
凶宅给新势力,难得让萧亦找不到话说:“右相这是什么意思?”
竟有几分摸不清右相的脑回路。
温思远撇嘴:“谁知道,大概是觉得你弟弟逃不出他的手掌,更想借机威胁一下你。”
萧亦沉默。
温思远说完也沉默。
只当右相脑子抽了。
千米开外,封听筠这里,右相阴谋诡计依旧。
武将代表吴利单膝下跪,言语颇有微词:“陛下,右相找人散播了一场又一场流言,您当真要为了萧成珏坐视不理!”
民声怎能放弃?莫要当了那亡国之君!
“你认为朕当如何阻止,立刻处死萧成珏?”封听筠笑问。
吴利没抬头,自然不知天子嘴里的笑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头已经点下去一半:“陛下圣明!”断袖可,但断谁身上都不该断萧成珏身上。
为了个贪官污吏,不该寒了天下武将的心!
封听筠没动怒,只是陈述事实:“你若与左相熟识,当知科举无双卷。”
抛开科举不谈,萧亦的存在对他确实有威胁,但:“你会觉得那又如何,是,萧成珏迷途知返又如何,贪墨已是板上钉钉,结党营私同样是,但谁有他的魄力,拿自己入局?”
而恶事,与萧亦何关?
“右相不除,贪墨不断,你告诉朕,朕当怎么除,你能抓到右相的狐狸尾巴?”封听筠依旧笑着,言辞落地砸碎了弹在吴利身上,打得人体无完肤,“你若能,朕陪他一起死都可以。”
如此,怎么不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封听筠又笑:“可你没能力,只能义愤填膺满口仁义道德,最后将麻烦丢给朕,处理好,是仁君,哪里不好,便是昏君。”
满朝皆如此,不怪他谁也不曾重用。
入耳之言含笑,入心成了刀,吴利自是不服,捏着拳头便抬起头来,入眼天子云淡风轻,直面愤怒,仍是不以为意。
“还是你有什么办法?或是你绝对,朕靠兵权谋逆,就必须要仰仗你们苟活?”
“嗯?”
封听筠不给人反驳,甚至剥夺了对方没有反驳的余地:“一月后先皇忌辰,你若连你部下那些人都管不住,便回边疆去待着。”
吴利确实没法反驳,愠怒间忽地抓住什么:“陛下是说臣军中有人心怀鬼胎。”
封听筠不答,轻飘飘丢下道奏折:“查清楚再来见朕。”
第78章 求陛下赐婚
两人回来正好撞见吴利离开, 吴利脸色不大好看,看见温思远和萧亦,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活似背后有个狗撵着他。
温思远先满脸莫名:“你怎么惹他了?”
科举事情一出,加上封听筠乱捞他,萧亦想不得罪人都难, 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那是他独有的打招呼方式。”
温思远嘴角一抽,转头目送健步如飞的吴利, 回见萧亦的理直气壮,敬佩不已,直竖起根大拇指:“您老解读能力, 惊天地泣鬼神!”
萧亦微笑:“你也不遑多让。”
随之果断抛下温思远,大步迈向御书房。
因着吴利方才一闹,屋内氛围很是微妙,王福鹌鹑似的抬头看了眼萧亦,鬼鬼祟祟碎步离开。
不得不说,很有眼力见。
察觉气氛不对, 温思远也想走,才要倒退,就被萧亦拽住袖子, 硬生生扯回原地。
听着萧亦的话,就更想走了。
“吴利让你砍了我?”萧亦直言不讳。
文武关系自古对立,封听筠为他一个文官中的奸臣闹得天下皆知, 那堆武将能束手旁观才怪。
温思远扯袖子没扯成功,见鬼一样盯着萧亦:您疯了?
疯的另有其人。
“是。”封听筠没有隐瞒,这事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浑身上下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萧亦腰间多出来的香囊,当众明抢,“香囊给我。”
习惯性停了手上的动作,迈步走到萧亦面前。
萧亦动作听话,低头便开始解香囊,嘴上却不饶人:“仗势欺人。”
原先还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的温思远,见此相处模式,饶有兴致盯着两人,随口附和:“就是,仗势欺人!”
眼睛不眨,就见口口声声说仗势欺人的人,动作奇快,将香囊塞到封听筠手里。
快得惊人,一点不磨蹭。
香囊才入手,封听筠视若碰到脏东西般,将东西甩到桌上。
全程不过一呼一吸间。
萧亦本就想拿白倚年试探封听筠的态度,遥遥看着香囊,好似心疼般垂眼:“萧成珏弟弟千里迢迢求来的,陛下好不讲道理。”
“就是,萧……”温思远本要鹦鹉学舌,原封不动重复一边,之后真见鬼一样看着萧亦,后脚跟倏然移到一米开外,“哪来的妖孽!”
萧亦重心放在封听筠身上,经温思远这么一遭,也没回怼一句,过分可怜温竹安,辛辛苦苦拉扯大个傻子。
不谈封听筠开挂,温竹安、武青不过也就接触几次,就怀疑他有问题,偏偏只温思远始终如一。
温思远被萧亦怜悯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好在封听筠言归正传:“你若想留,会取给我?”
“所以香囊有问题?”萧亦明知故问。
寻常,也不见封听筠对什么嫌恶成这样。
既是握手礼,提醒温思远试探人,又是张口要东西。两件事,怎么都不像封听筠闲着没事能做出的。
封听筠答非所问:“之后他若问起,你便说我忧心手足,拿走送封澈了。”
也无需萧亦同意,立斩立奏:“王福,将桌子上的香囊送去给封澈,告诉他白倚年送萧成珏的,朕现转赠于他。”
手足情深来得太快,打得萧亦有一瞬哑口无言,半天寻到突破口:“真要展现兄友弟恭,叫老四比较合适。”
直呼其名,生疏程度不亚于直呼临王封号。
但,“能送给临王,那就是香囊确实有问题了。”萧亦得出结论。
单看封听筠对人的态度,谁好谁坏,一目了然,只是临王的行事作风,便不敢苟同。
“不要盲目相信。”封听筠态度不明。
倒是温思远纠着方才的话不放:“萧成珏的弟弟是什么意思?”
说是我弟弟不就行了?
对于这问题,封听筠不欲解释,萧亦良心使然言简意赅:“我叫萧亦,天降横祸成了萧成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