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府中密室。”
“是。”到萧府时正值饭点,管家又极有眼力见地请封听筠主位落座用膳。
封听筠没拒绝,王福眼疾手快带着人上前试毒。
萧府的菜品萧亦改进过,全是按萧亦的口味做的,萧亦吃一口看一眼封听筠,封听筠吃相极其赏心悦目,一筷子不多细嚼慢咽,一道菜最多三筷子便不再碰。
仅是看神情,看不出来合不合胃口,只有一道,封听筠从头到尾没碰过。
萧亦没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陛下可要再按您的口味准备些吃食?”
灯影牛肉,封听筠一筷子也没碰过,牛肉是今早买的,萧亦知道古代不能杀耕牛,但总有老死累死的,难不成封听筠是因为是牛肉才不碰?
封听筠依旧慢条斯理吃着:“不用。”
萧亦吃得差不多,封听筠也放了筷子:“走吧。”
密室在萧亦书房,萧亦推开门请封听筠进门,封听筠环视一周,没说话。
萧亦也是不说话先跪地:“陛下,密室在房顶。”
准确来说不是房顶,进口在房顶而已,书房旁边是阁楼,按理来说书房和阁楼应该是一墙之隔,其实不然,书房的北墙是倾斜着的,阁楼的墙同样,两个建筑间多了面墙,墙体自东向西倾斜,在中间又隔出条路来通往地下,外表基本看不出什么,哪怕就站在书房中,也因书房内东西太多,察觉不出区别。
要不是萧亦找东西发现柜子两边的尺寸不对,也发现不了墙的问题。
“不必跪,带路即可。”封听筠抬手,“王福,进来守着。”
萧亦起身,顺着桌椅书柜爬上房梁,走到东边角时站住身:“陛下,地道狭窄,您召人上来即可。”
封听筠踏椅而上:“无妨。”
萧亦站着的柱子背后有个不易察觉的缺口,不大,人需要弯着进去。
萧亦没想到封听筠会直接上来:“陛下就不担心臣做局害您?”
“你能?”封听筠不答反问。
萧亦诚恳摇头,哪怕他做局也伤不到对方,封听筠能文能武,他打不过。
“臣带路。”
密道上窄下宽,但没灯,四下漆黑安静得什么也没有,两人隔得不远,萧亦甚至能闻到年轻帝王身上不知何时从龙涎香变成的梅香。
走了差不多一分半钟,两人下到地底,萧亦取出把钥匙开门。
门缓缓打开,萧亦的心也慢慢提上来。
密室里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不亚于皇帝私库,谁知道皇帝看了会不会改变主意。
封听筠面无波澜走进门,门内入眼最醒目的是座高耸的金山,有两三个亭子大小,地上堆放着成箱的珠宝,东西摆太多,说是极尽豪奢都不为过,一眼甚至看不完放了多少东西。
萧亦自进门就垂着头,甚至没敢看封听筠的脸色就又双膝落地。
偏坏就坏在这一跪上面,地面咔嚓一声,门那就落下块巨石,轰隆堵着门。
萧亦下意识起身看门,门下却升起几缕白烟,因着呼吸急促,一点不落下地吸进了气管。
顿时心底咯噔一声,密室里哪来的机关?
习惯使然转身想找封听筠,却是没走几步腿一软,半道似乎被谁接住了,脑中却因这么一颠,顿时只觉七窍丢了六窍,思绪一片混乱。
昏沉了好半天,萧亦尝试着睁眼,越眨眼眼前越蒙着层雾,大概是平时想方设法也找不到怎么说自然灾害,竟脱口而出:“过段时间江淮有洪灾,西北有雪灾,需要提前防患。”
封听筠垂眼看着,没说话。
萧亦脑子实在不清醒,眨眼间似乎有一瞬看清了封听筠的脸,到底还是说话不过脑子,或许过了,但以他现在的状态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我之前见过你。”
大概是知晓萧亦晕的不轻,封听筠语调分外轻:“嗯,你说过,在史书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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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臣能狡辩!
萧亦醒时已经日上三竿,睁眼只见熟悉的红木屋顶,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人下意识跳起。
昨天他是和封听筠被困密室了吧?
他脑子冒烟说的那些自然灾害要怎么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老祖宗是多好的脾气才没把他下大牢!
竟然真让他全须全尾躺床上!
也就是这时房门“咯吱”一声响,管家行色端着碗进门:“大人醒了,可要喝些粥?”
“陛下走时神色如何?”萧亦追问。
“陛下神色如常,还叮嘱老奴熬碗粥候着您。”管家莫名,皇帝不是说大人因护驾中了迷烟,怎么现在这般惊慌。
反倒像,皇帝因他中了迷烟。
萧亦的目光落在管家端着的碗上:“王伯,粥您喝了,我出去一趟。”
现在还管得了什么,找点事将功赎罪才是王道。
与此同时,城中废宅中草木叶脉滑落血水,空气早已被铁锈气腌入味,封听筠站在其中冷声问:“可清理干净了?”
禁军统领回话:“回陛下,处理干净了。”带出来的宫女太监,拢共杀了三十多人。
封听筠迈过血流,背手外出:“再查,下次无需带出宫处置,就地斩杀即可。”
尸首全堆在地上,若有人认识他们,该认得出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皆是封听筠昨日带出宫的。
凑齐这些安插在皇宫里的眼线出宫,正面和右相招呼,他要动手了。
王福适时递上弯腰跟在封听筠背后:“陛下,右相安插在宫的人已清理干净,安插在萧大人那的应当如何?”
封听筠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右相府:“不用管,他远比你想的谨慎。”
萧府全是右相的人,清理起来太过打草惊蛇。
但清除安插在宫里的人意义不同,选址在右相府周围,杀完留尸体,是敲山震虎。右相党总有人坐不住,待到一定时候,会有人狗急跳墙投靠萧亦寻找出路。
再坚固的联盟,在身家性命前都一文不值,要瓦解右相党,必定要先瓦解双方信任。
封听筠抬脚离开,门外站着的禁军着装未变,周边有百姓围着看戏,看见封听筠只觉好奇,并不知道封听筠的身份。
封听筠看了眼守门的禁军:“守好门,莫让无辜百姓误闯,宵禁时刻将尸体丢至乱葬岗。”
费尽心思安插的眼线总要留下一两个才有趣,只是不知道留下这一两个有多大能耐。
封听筠收回视线,意味不明笑了声:“萧府同样守好,有何异动时刻禀报。”声音不低,够周边两个侍卫听清。
王福不愧是封听筠身边的人:“陛下放心。”
说完不动声色扫了两眼左右站着的侍卫,确认记住了人才重新低头。
登上马车前,王福注意到街边跑过个人影,扉颜腻理红衣烈烈好生动人。
掀开车帘问封听筠:“陛下,萧大人方才跑过去了,可要派人跟着。”
封听筠能猜出萧亦出门是为什么:“跟上。”方才才拿起的奏折又放桌上,“城门郎李寒可派人跟着的?”
“陛下放心,派人跟着的。”
越王才出事,那人就一直被死士盯着。
萧亦跑不动站在街边歇气,边喘气边骂自己:“谁家好人放着马车不坐沿街跑步啊!”
不管不顾给自己找事的后果就是人还没审,他先跑死在半道上。
远处封听筠放下车帘:“找人将人送到他面前。”
王福试探着开口:“陛下这般扶持萧大人可会引起右相怀疑。”
扶持的速度太快,过于急于求成了。
“不会,萧成珏尚有软肋在他手中。”正因此,右相才相信萧亦说的忠诚。
有软肋的萧成珏不知去处,没软肋的萧亦转角撞见人蛐蛐皇帝。
“一个靠兵权杀出的莽夫有什么治理之能?”
“登基这么久也没做出半点成就,历朝历代皇帝哪有这般无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