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远又是翻白眼,索性抓过萧亦的手量所在地,顺着按下去,石门轰然抬起,底下又是那股幽幽鬼道。
“这么精准?”温思远没多想,只当是封听筠方才看萧亦手那眼量的,“话说这密道是怎么来的,您就这么敞着也不怕贼来谋反?”
石门升到一半,温思远退后一步,按下开关往后退,半升起的门再次合上。
萧亦也看向封听筠,就这么敞着门,不是方便人谋反了?
“密道是前朝所建,原是前朝皇帝留下逃亡的密道,攻城时被太上皇帝发现,叫人提前进入改了机关。”是以前朝残党用机关断路,却成了断命路,“后又被太上皇重建通向靖国公府。”
想起那一屋子壮汉,屋中架着得龙袍,温思远心有余悸先问出声:“有机关也不是你放着密道通向你寝宫的理由吧?”
封听筠无意看向萧亦,蜻蜓点水落下毫不迟疑移开:“给你们留门。”
两条密道,这条封听筠确定没事,另一条早早安排了暗卫,确保走两条其中哪一条都不会出问题。
“不是?”温思远指向还冒热气的水池,又看向穿得分外清凉的封听筠,“知道我们来你还沐浴,勾引谁呢!”
“你不妨对水照照脸。”封听筠说话不客气,对上萧亦的视线却冷淡解释,“已是四更,朕能等谁。”
只是等久了没料到会来,忘了关。
萧亦抓住字眼:“陛下不是要早些休息的吗?”合该上次他抢茶是白抢?
王福是干什么吃的?
谁家皇帝天天加班加点?
封听筠不自觉沉默,转而向温思远发难:“如此狼狈是找到了什么?”
温思远目光在封听筠和萧亦身上掠过,意味深长挑眉,掏出怀中的东西:“宋曾那老匹夫谋反的证据。”
这对君臣关系不一般。
功臣名单、通信信件,以及萧亦从袖子里扯出的明黄圣旨,要不是黄袍冕旒难拿,两人该连这些东西一块揣来了。
见圣旨是从萧亦袖子里抽出来的,温思远震惊:“你没揣怀里?”
萧亦漠然:“你当谁都像你。”
那么大件,揣胸口明摆着是给人活证据,揣袖子里被抓到了也不至于太明显,揣怀里跑着撞人,拿出来扯衣捞襟,有辱斯文。
温思远一噎,没轻没重道:“你两还真是天造地设的君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封听筠蔑了温思远一眼,拿起证物没说话,翻过一圈看向萧亦:“你想怎样?”
换个情景就是寻事斗殴,萧亦缄默一息,实话实说:“臣想等等。”
纸上清清楚楚盖着靖国公的私印,眼下证据有了,不管靖国公最后怎样都逃不了,但比起直接捉拿对方,让对方胆战心惊一段时间显然更折磨人。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查出越王和靖国公之间有什么瓜葛。
更不清楚,靖国公背后势力怎样。
温思远不理解:“留着过年?”证据都下来了,拖着不办是要给对方留时间跑路?
萧亦没搭理温思远:“陛下是说这条密道是先皇打通,太上皇打通做什么?”
涉及皇家,本不是萧亦这臣子能问的,奈何萧亦最近越来越放肆,胆子肥,非要试试封听筠的底线。
话出口,温思远先是一惊,随后朝萧亦使眼色,身为臣子,你失言了!
不曾想谁都没注意到,封听筠更是不在意:“靖国公是太上皇的私生子,换种说法,他本是朕的皇叔。”
为什么打通,原因再简单不过,太上皇给陪着他打江山的兄弟,戴了顶再绿意盎然不过的帽子。
温思远捂起耳朵:“知道的多死的多,我要找我哥。”
萧亦沉默,看着地上的东西不由得唏嘘,难怪想造反,先皇那般昏君都坐稳了皇位,靖国公这太上皇想方设法都要生的儿子凭什么当不得皇帝?
所以靖国公和越王是利用关系?
越王被利用,所以仇恨靖国公?
封听筠却不轻不重道:“靖国公是在先皇登基后才知自己的身份。”
萧亦皱眉,什么意思,封听筠不喜说废话,那具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寓意了什么?
直愣愣看向封听筠,封听筠却不再多言:“天色已晚,让王福领你们下去休息。”
萧亦还想问什么,话到嘴边看着烛光不由得歇了声,确实不早,明早还要上朝,不能再谈下去了。
跨出房门,却记起之前封听筠提醒过他靖国公有一密室机关重重,要是机关不伤人,封听筠提出做什么?
屋内封听筠目送萧亦离开,角落地烛光跳动一声,一如前世近中秋。
“陛下!民间热闹非凡,臣能否伴君左右?”萧亦笔直跪在御书房正中间,眉眼坚定,遥遥望着封听筠。
字字句句都是请示,偏偏封听筠没有微服私访的意思。
“爱卿府邸落于主街,日日观看还觉不够?”封听筠坐在正上方,眼神都未分予萧亦,断了萧亦霸王硬上弓,强行让他出宫的意图。
萧亦不着痕迹深呼了一口气,铁了心道:“陛下,越王之事您不信臣,但越王确实是臣捉拿归案,您信任的人千千万,又可曾像臣一般做出过功绩,您何必放着臣不用,臣自允未及貌美如花,当不了花瓶。”
细看身上的官袍紧绷着,人还绷着。
“你又能做出什么功绩?”封听筠没动怒,声线平着。
萧亦没眼力见,张口就来:“您重任大理寺寺卿,但一月过去,他未作出半分成绩,您三天两头拿臣当摆设,臣却查到越王是从哪个城门,是被哪个人放进城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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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滴,前世封听筠开始是不信萧亦的
第21章 臣与陛下对抗路
封听筠撩着眼皮,漫不经心笑了声:“是吗?”屋中熏香寥寥升起,语气比烟气还淡两分。
萧亦硬着脊背迎上封听筠的目光:“臣不懂,陛下既然愿意留臣一命,为什么不能物尽其用,是臣能力不足还是态度不好?”他顿了一瞬,“臣只身抓获越王,查出他从城西进门,开门的是城西城门郎李寒,臣虽未掌握背后之人的切实证据,但也有办事之能,陛下何必留下臣,又对臣置之不理。”
一个月,萧亦走访各个城门口,城西地理位置不算好,相对其他城门算不上繁盛,而出生寒门的城门郎李寒近日衣物不重样,最近几个月不但出手阔绰,身上物件也贵气。
三个月前李寒以小儿落地为由,特意请看守城门的将领喝酒,好酒好肉伺候着喝到半夜,参与喝酒的无一例外全醉得不省人事。
钱的来源正是靖国公府上一小厮,时常三更半夜给李寒送银票,试问一个小厮哪来那么多钱?
查来查去,靖国公家中采购食品与府中人口对应不上,纵使府中奢靡,也不该多出总人数百十个的菜量。后厨做的东西远胜正常量,每日泔水桶里往外运的却没那么多。
如此可见,靖国公府上必定养了其他人,八成就是那些聋人,绝对与越王有关,而他没那么大能耐得罪公候,不找封听筠,查到再多也是僭越。
头上封听筠放笔看着,黑衣墨发冷峻不已,底下萧亦不退不避对上皇帝的眼睛持续输出:“历朝历代判定人到好坏,无疑是看气节,莫非非要江山动荡给臣殉国的机会,才能证明臣心昭昭?”
四句话,没一句中听,江山动荡那更是大逆不道,偏萧亦头铁,硬生生当着当权者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皇帝不用他,右相也不安好心,放手一搏尚能有一线生机,束手束脚反倒没了生路,除去头铁,萧亦别无他法。
殿中熏香成直线上升,像被冻成一股,升上去一段,又马上炸散开来。
封听筠竟也没责怪,客观陈诉:“最后朕未必留你生路。”
“臣心甘情愿。”留得一时是一时,留不得,就是他能力不足以保命,死就死,死得理所应当毫无怨言,但不做什么就这么赴死,他又不是合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