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看守所,这里不让狗进,只能把它拴门口柱子上。
一看到江恪,林月疏又“啊”了声。
“你的脸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跟人打架了?”
江恪笑容依然灿烂:
“没有,老婆,撞门上了。”
“瞎扯,到处是铁窗,哪来的门。”
江恪笑眯眯地看着他,没反驳。
笑过之后,二人互相对望,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时间到了,狱警过来带人回去。
江恪站起身,拇指轻轻摩挲着银铐子。
转身的刹那,听他道:
“老婆,下次再来看我吧。”
林月疏点点头。
“下次笑呵呵地来,不要再哭丧着脸。”江恪回眸,浅浅一笑。
林月疏怔了片刻,缓缓摸上脸蛋。
哭丧着脸?有么。
江恪随其中一名狱警回了牢房,另一名狱警正要关上探视室的门。
林月疏拦住他,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两条烟递过去:
“大哥大哥,麻烦你好好照顾江恪,他要再打架你帮忙拦着点。”
狱警顺手拿过烟揣怀里,道:
“不是打架。”
林月疏皱了皱眉。
“是嫌疑人江某单方面被殴打。”
林月疏瞳孔猛地一扩。
不可置信喃喃着:“怎么可能,他再怎么说也是国资集团的副总,那些人打他就不怕出去后被他报复?”
狱警翻了个白眼:
“小朋友,我们这是看守所,关在这里的就两种人,等待审判的和已经确定死刑的,下辈子也出不去了,逮着个好欺负的可不就使劲发泄。”
林月疏忙把卡地亚摘下来往狱警手里塞:
“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说完,又给人连鞠三躬。
狱警没收那手表,叹了口气道:
“实话和你说了吧,那些人打他,是因为你。”
“因为我?”林月疏指着自己的鼻子,懵了。
狱警点点头:
“其实嫌疑人江某在看守所表现得还不错,也有人固定往他看守所的账户存钱,他就会用这些钱买一些书籍、明信片。”
“其中有张明信片,是你参加一个什么活动的照片……我不太懂你们的叫法,总之就是这么个东西,被其中一名囚犯拿来擤鼻涕,江某发现后,把人打个半死,而这人算是比较有威望的小班长,就开始联合其他人对江某进行报复。”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血液都冷了。
“当然,我们肯定会出手制止,并对违纪人员进行惩戒。但你也知道,群架一旦爆发,一时半会儿很难平息,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此后,江某没有还过一次手。”
林月疏着急追问:“为什么,打不过?”
“不是。”狱警一口否定,“在看守所打架斗殴会影响日□□审结果,这也是量刑的一环,不还手是因为他想早点出来和你团聚。”
狱警深深看了林月疏一眼,话题戛然而止。
林月疏望着眼前徐徐关闭的大铁门,在原地站了许久。
心里压上一块巨石。他讨厌这种感觉,有人在感情上对他寄予期待,那个曾经手握大权运筹帷幄的男人,就因为他一张明信片,在牢房里多次遭到欺凌。
不还手,因为想好好表现,早日出狱。
林月疏使劲做了个深呼吸,却发现嗓子堵上了。
车上。
林月疏抱着妮妮,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哈”了声,又“哈”了声。
难怪当初,养父母家的哥哥会做出那种决定。
原来他人过于热烈的爱意,是一种灭顶的压抑感。
而如今,这种狂热的感情淋到他头上,无论他怎么做,回应与否,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他人人生的刽子手。
林月疏又做了个深呼吸,捞过手机找到霍屹森的联系方式,拉黑。
手指停在微信置顶“老公[心]”的联系人上,久久之后,拉黑。
这俩人的联系方式彻底从手机里消失,林月疏长长松了口气。
积压在心头沉重的包袱,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
解脱了。
*
二月底,侍昀妈妈打来电话,说签证已经弄好,过几天就带着侍昀出发纽约做手术。
她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并做了一份详细的还钱计划,无论是林月疏给的还是好心人们的帮助,既然他们给了侍昀生存的希望,她愿意用整个下半生来回报。
林月疏又悄悄摸到侍昀妈妈的支付宝,给她转了一笔钱。
而后,林月疏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交了定金准备回邵承言那收拾东西走人。
一进屋,听到一声怒吼,随后是砸东西的声音。
妮妮赶忙护在林月疏身前,对着前方低声呜呜警告。
别墅大厅里一片狼藉,站在中.央的邵承言一把扯下领带摔一边。
林月疏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贴着墙根上了楼。
邵承言抽了好几根烟,头发揉得乱糟糟。
他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确定他已经掌握证据了?”
电话那头弱弱道:
“是的,我看过了,三年前您在上一家公司参与股票造市的整个流程,所有证据都列举得清清楚楚。”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邵承言压低声音道。
电话那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霍潇的意思是如果您不尽快离婚,他会直接把证据提交纪检委。”
邵承言猛地挂了电话,狠狠砸了手机。
妈的,林月疏你行啊。
今天一大早,邵承言对着非洲冬小麦收购计划书发了一顿疯后,准备和霍屹森死磕到底,直接跑去预订婚礼酒店。
连跑三个婚礼策划,对方表示市内像样点的酒店都被预订了,他们也奇怪,婚育率再创新低的今天,竟然也能订不到酒店。
邵承言不想等了,他亲自去联系各大酒店负责人,却得到统一口径:
“排期很满,这个月恐怕不行了,不然您再挑个好日子?”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个没那么高档的酒店,并表示可以斥三倍费用。
酒店负责人支支吾吾,看在钱的面子上实话实说了:
“其实现在是结婚淡季,但有人出钱把市区内所有星级酒店都给包场了,一包三个月,咱不能跟钱过不去,对吧。”
邵承言奇怪:“这人包了所有酒店,其他要结婚的人怎么办。”
负责人咽口唾沫,赔着笑:
“其他人该办了办,对方也不是真需要酒店,但是他有要求,唯独不给您开这个后门。”
邵承言指着负责人鼻子骂:
“你们还学会看人下菜碟了!”
“话是这么说,但对方也是惹不起的人,他粉丝很多,我怕惹他不开心他随便一句话闹到粉丝那,粉丝能把我们门槛踏破。”
邵承言愣了下。
还以为是霍屹森在背后搞这一手,没想到他那便宜老婆没少在外面招蜂引蝶。
正气头上,他又接到了前公司下属的电话,说那个叫霍潇的明星掌握了当初他们合伙股票造市的证据,让下属带个话:
“如果不离婚,法庭见。”
很快邵承言收到了一封同城加急件,是当初他发给霍潇的婚礼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