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下一个碟子里的茶杯。
一瞬间,寒毛一根根竖起来,无数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茶杯里的,是一堆牙齿。
人的。
林月疏捂着嘴巴后退几步。不行了,心下也顾不得江恪,赶紧回去摇人。
他刚迈出一步,坚定的决心被黑暗中响起的咳嗽声击碎。
林月疏回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山洞的角落隐隐坐着个人。
咳嗽声一声未平一声又起,独特的清朗磁沉音色被痛苦挟持。
“江……江恪?”林月疏不敢上前,怕遭人埋伏。
短暂的沉默后,那人发出了嘶哑碎裂的一声:
“快走,去报警……”
林月疏怔了许久,终于是无法再衡量利弊。
他朝着那人飞奔而去,于昏暗中摸索着找到他的脸。
一摸,湿漉漉一片,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江恪,你怎么在这。”林月疏还是觉得无可置信。
“邵承言马上带人回来了,你先走好不好。”江恪的语气近乎哀求。
林月疏也猜到是邵承言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只是没想到他会把事做这么绝。这不是小凰文么?
林月疏点点头,扭头就跑。
没跑两步又折返回来。
他终于理解了影视剧中那些不顾生死的蠢货为何屡屡坏事,你心下最放不下的人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情绪会挟持理智无法再做出正确判断。
林月疏在江恪身上摸索着,摸到了冰凉潮湿的铁链子。
那铁链子又粗又重,弄半天纹丝不动,气的他一口咬上去,吃了一嘴铁锈。
“呸呸!”
“林月疏。”江恪很少这样直呼他大名,钝重无力地声音却决绝坚定,“一会儿邵承言来了,你我都走不了,你是我们最后的王牌,离开这,马上找警察来,好不好。”
林月疏与铁链子对抗的手顿住了。
道理他都懂,他只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赌一分一秒。
所以他才讨厌人类无聊的感情,总是会变成束缚手脚的枷锁。
片刻地思索,林月疏站起身:
“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林月疏这次没再犹豫,扭头冲着黑暗而去。
视线受阻,奔跑途中被石壁磕了手脚,这些都无暇顾及,抱着鲜血淋漓的手只有一个念头,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
“嘭!”
忽然,黑暗中,他迎面撞上什么东西。
那东西像堵墙,撞的他人仰马翻。
“咔嚓。”黑暗中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木棍顶端小小的火苗跳得越来越欢快,变成了炙热的火把。
林月疏缓缓瞪大眼睛。
火把映亮了狭长的山洞,但火色不够明亮,因此林月疏只能看到邵承言的一颗脑袋悬在半空,冲他幽幽发笑。
-----------------------
作者有话说:1.《寻找许美惠》这个节目设定参考了日恐伪记录片《寻找石永菊江》里的部分设定。
2.“神母”参考了游戏《咒》里大黑佛母的部分设定。
有兴趣的总裁可以看石永菊江原片,但不建议,挺多人都说原片不恐怖,但过于晦气,会引发不适。
主要我没看懂,也就吃嘛嘛香。笨使我百毒不侵。[菜狗]
不过《咒》这个游戏确实做得非常棒[点赞]个人心中排得上号的恐游了。
第86章
“这不是我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前妻嘛, 在这里见到你,有点超乎预料了呢。”邵承言笑得阴恻恻的, 语气也不乏轻佻。
林月疏的手在暗处摸索着,抓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紧紧攥在手里。
他缓缓起身,故作从容拍拍裤子,并不急着对簿公堂,先朝邵承言身后看了眼,确认敌情。
邵承言的帮手还不少,身后密密麻麻的人挤满了狭窄洞穴,从衣着来看, 都是当地寨子的土著。
那些人一向麻木冰冷的眼神, 却在此时泛着一层兴奋的光, 摇摇荡荡。
倒是邵承言也不装了:
“我的前妻为了别的男人只身赴险,倒真让我有点伤心呢。”
林月疏此时的目光分外寒凉。
终此一刻也终于弄明白,江恪并非不告而别, 而是被邵承言用了某种手段带到这里, 甚至连这节目, 也是他勾结或者说诱.骗地方台高层引蛇出洞的一环。
邵承言看了眼林月疏的身后,空无一人。
“真稀奇, 那个唯你是瞻的霍屹森竟然舍得放你一人离开,没见到他, 我还多少有点失望呢。”
林月疏不禁蹙眉,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似乎无论是江恪还是自己,都不是他精心策划这场游戏的真正目的。
还是说他想引出来的根本就是霍屹森。
林月疏不知道霍屹森和邵承言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大概能分析出个四五六,以霍屹森那不做人的性子, 估计没少折腾邵承言。
林月疏也不妨实话告诉他:
“霍屹森不是傻子,凭什么为了个仅能带来身体满足的工具人下榻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鬼地方?”听人折辱自己家乡,邵承言横眉冷竖,眼底的怨气似要吃人。
不光他,后边那一串土著也听冒火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这些人似乎很听邵承言的话,邵承言不吱声,他们也只敢做做样子表达不满。
邵承言盯着林月疏看了许久,勾勾手指,后面俩土著立马跳出来,一边一个按着林月疏的肩膀把他往回推。
林月疏这时候不敢贸然和他们火拼,双拳难敌众手,他们又给出口堵得死死的,真要动手,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他被大部队推回到山洞的空旷地,来到了那尊被红布遮面的神像前。
不用等发号施令,一群土著立马围着神像跪成一圈,口里念念有词。
每人脸上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对信仰的虔诚,不如说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恐惧。
唯有邵承言,淡淡扫了眼神像,读过书的人对怪力乱神到底是嗤之以鼻,但像这些没读过书的土著,很容易就着了知识分子的道。
邵承言用当地方言说了些什么,土著们听后立马如临大敌,一个劲儿给神像口头谢罪。
林月疏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心下了然。
邪.教,绝对是邪.教。
信仰是虔诚的、尊敬的,而非这些土著,被几句没有出处的鬼神故事骗得腰杆子都挺不直。
等他们拜完神像,一帮土著忽然冲过来,有人抓着林月疏的头发,有人用四肢锁住他的身体,林月疏根本无从反抗,身体向后一倒,后脑勺重重磕地上。
“邵承言!”角落里传来江恪的低喝声,“冤有头债有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你算什么男人。”
邵承言额头的青筋一跳,重复:
“男人?”
他环伺一圈,一把捞过火盆里的木柴,棒头烧得炙旺,在邵承言带着怨气的脚步声中来到了江恪面前。
林月疏也终于看清了,江恪无故失踪的这几日遭到了邵承言的非人虐待,不知用过什么极刑,眼角很长一道撕裂伤,伤口极深,挂着一层血痂。
邵承言举着火把蹲在江恪面前,笑道:
“这东西烙你脸上,你就知道什么叫男人了。”
江恪冷冷盯着眼前不断跳跃的火苗,不发一言。
倒是林月疏沉不住气了:
“邵承言,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想我怎么做,你说话,别折腾其他人。”
他并非真的向恶势力低头,所说每个字都是缓兵之计,先拖延时间,等节目组发现他人不见了自会想办法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