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劣质信息素风靡怪谈漫画(150)

2025-12-26

  苏芝整个人往后仰,血在她身下蔓开,像绽放的莲花。

  “小幺!!!”

  那一声比女鬼还凄厉,小六见不对,立刻又从发间抽出一张符咒,贴在苏芍的背上,定住了她。

  在苏芍几乎愤恨的眼神下,小六无情地控制苏芍跟着她一起跑。

  但即将跑出这个房间的时候,震颤声、螳螂爬动声、砖石尘土飞扬声中,谢潭忽然捕捉到一声细弱的猫叫。

  对了,那只猫还在这里,它要再次为他们引路,帮助他们逃跑吗?

  谢潭瞥向角落,那只猫还是背对着他们,但已经停下舔毛的动作,一动不动。

  然后,它慢慢转过头。

  五官内陷,像一个漩涡。

  谢潭脑海里一悚,扑向小六,然而这一次,他没有碰到她,像穿过一片雾一样,直直地摔在地上。

  小女孩的身体随之摔在他眼前……但没有头颅。

  他缓缓抬起头,微光抽长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是一条长长的猫尾巴,卷着一颗小小的头颅,耀武扬威地晃动着。

  尾巴整根裂开,变成一张长满尖牙的嘴,把头吞了。

  谢潭扶在地上,攥紧双手,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变黑,耳边嗡鸣不断,脑中剧痛。

  他用力晃头,再睁开眼,周围人去楼空,只有残墙与血迹。

  他沉默许久,起身,走出这里,迎面,又有一个女人走来,但不是那姐妹俩。

  她眉目淡,气质更淡,比弥漫的雾更像真正的雾,即便在尸体与鲜血涂抹过的昏暗走廊里,一举一动仍然端庄,像书画里走出的大家闺秀,但其实身体在细微地颤抖。

  谢潭一顿,他第一眼还以为是夏无尽……原来这就是另一个【夏无尽】。

  【夏无尽】抬起眼,眼神透过他,落到他的身后,说:“南边不行,从东边绕着看看吧。”

  不等谢潭回头,他的手再次被拉住。

  他低下头,小六牵着他的手,应下【夏无尽】的话。

  在【夏无尽】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后,她扬起笑脸,说:“让你担心了,走吧?”

  谢潭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第100章 阴桃花(30)

  这是幻觉。谢潭想。

  从小六毫无预兆地消失, 谢潭就觉得哪里奇怪。

  苏禾虽然每一次都摆着一张臭脸,但在看管上,却是最负责的。

  即使年纪小, 他也不会被威胁住,看别人脸色, 依谢潭看, 就是他自己想来。

  今天他却没来,随从也半路被叫走, 这是出大事了, 所以谢潭高度紧张,一颗心分两半, 一半放在路上, 一半放在小六那里, 不可能因为错神让小六跑走,小六也不会做这样平白让他担心的事。

  一路紧张的逃亡, 他们都是生死配合, 小六偶尔看向他,视线低很多, 像匆匆一瞥。

  有外人在,他们非必要不交流, 以免暴露。

  但现在只剩他们, 小六抬头看他,视线仍然低很多, 像他只比她高一两个头。

  她不是在看他。

  他回想起, 情况紧急下,他把她放进水缸里,在苏芍苏芝姐妹的眼里, 像她凭空起飞一小段,她们却没有多惊讶,显然也不对劲。

  更何况现在场景直接变幻,刚死的人重新握住他的手。

  所以他是再次中招了,这是烟雾镜的雾,引动人心最深处的弱点,编造出的幻觉。

  关键时刻他没能触摸到小六也是因为要换场景了,本来就是假的。

  他这样想着,在幻觉中再次与小六逃亡,这次画皮鬼披着【夏无尽】的样子偷袭,衣服飘带如箭穿透小六的身体,谢潭再次抓个空。

  他的手透过小女孩的身体,但她的鲜血却猛地溅在他一侧的脸颊,他一闭眼,温热的液体慢慢地、慢慢地流过皮肤,比雾的触感还真实。

  他的手徒劳地抓了一下,没敢看她这一次的尸体。

  幻觉……这是幻觉。

  真的是这样吗。

  只是幻觉吗?

  雾再次浓起来,场景似乎变幻了,但都是一样的漆黑长廊,他分不清了。

  他的左手再次被软软的小手牵住,另一只手在口袋里,五指插在那团发间,微微收拢……发间的符咒变少了。

  云松也好,习瑞也好,他们的幻觉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事。

  可他根本不认识苏芍苏芝,也可以想到这种地步吗,他根据幺婆婆的存在编造出的?

  熊妖和猫妖是小六讲给他的,【夏无尽】的存在他也知道,再以大小姐为模版构想。

  一切似乎都是他以“小六”为核心,用其他元素填补出的恐惧幻想,他内心深处焦虑的化身。

  可又哪里不对,习瑞的恐惧里,常明爱都会不合逻辑地突然出现在墓里,但这么久了,他的幻觉里……似乎少了某个人。

  小六看的不是他。难道这是其他人的恐惧记忆,某个和小六出逃的人?被他“捡”到了。

  “走吧。”他们再次前行。

  他倒要看看还有什么。

  谢潭来到过去,见识了小六的生活。

  她就是待在那间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

  他来,还能讲一些故事,陪她聊天,没有他的日子里,她也只能睡觉,对着发光的墙壁发呆。

  偶尔,她被带去烟雾镜前,趁机能和其他人说一点话,但除了嘴硬心软的苏禾,都不理她。

  她只能把满载恐怖力量的镜子当做树洞,淹没她对自由的那些妄想。

  然后再把短暂出行时收集到的只言片语拿回房间,一点点咀嚼,在脑海里不成体系地构建外面世界的样子。

  没有虐待,也没有酷刑,但是一种谢潭更熟悉的,钝刀子一样,细水长流的凌迟。

  安安静静地任由消磨心神,流逝生机。

  所以,他原本不想讲那些故事,怕自己的到来只是蜻蜓点水地掠过她的囚牢,到时候,他走得干净,但又让被关在笼子里却已经听过天空如何广阔的鸟儿怎么办呢?

  那不是更痛苦吗?

  可他又不忍心……她太有生机,太有活力了,不像能被困住的人。

  她不是在等待既定的枯萎,而是在等待飞翔那一刻的风。

  她只是还没遇到天空,他又为什么不敢说呢?

  如今,他发现他一点也没有想错,倒不如说这几日小六遇到他,反而过于“安分”了。

  不是他在哄她,而是她在哄他。

  他再往后,不知道遇到多少和她同批的祭品,与她合谋逃出这里,又一次次失败——被怪物杀掉,被黑山羊抓住,永远迷失在这些错综复杂的路中、找不到出口——死法数不胜数,鲜血涂过每一寸墙壁。

  那只小手,从他的手里抽离,又重新握紧,反反复复,他一遍遍感受着她生命的流逝。

  但每一次,她的眼神都是安静而坚定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要面对什么危险。

  于是谢潭什么也没说,何况他说了也没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她太小了,可能是因为她是这个世界里他的恩人,这样循环往复的死亡,居然无法让他习惯。

  重复且无能为力的事,是他最快麻木的;死亡,是他最不放在心上的。

  但他还是下意识拉住她,一次又一次,动作永远比理智更快,反复为她的血、为她的倒下愣神,最后,他反而陷入一种阴沉……好像他真的有了偏执。

  他看着她终于找到最南的位置,推开门——箭贯穿她的眉心,门后是另一扇门。

  南面根本没有出口,这是捕猎出逃者的诱饵,来自家族漫不经心的一个嘲弄。

  他弯下身,扶住她的肩膀,沉默许久,突然站起来,不再等待她的再次出现了。

  他重新举起油灯,走向亮光的地方。

  他直奔最北方。

  路上,他再次见到新一轮的幻觉,然而这次有新的内容了。

  时间似乎往前拉长了,他看到之前的几批祭品,黑山羊还不确定烟雾镜里是否有神明的时候。

  他们居住的地方、受到的待遇,与最后一批敷衍用的祭品相比,可以说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