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劣质信息素风靡怪谈漫画(30)

2025-12-26

  然而蜈蚣爬行, 步足的轮动也有节奏和规律,但这个怪物不是。

  那些蠕动的头、躯干、四肢不出自一个人, 不遵从同一个思维控制, 于是动作时间毫不连贯,朝向、转动都各做各的。

  但在某个时候, 某些部位又默契地行动一致, 如果仔细观察, 就能看出它们出自同一个模样的身体们。

  远看恐怖,细看更加恐怖。

  但此刻, 所有头颅居然整齐划一地朝向后门。

  这个把自己困住的怪物难耐地向后门挪动, 底盘的肢体拼命轮转,拖着身躯向前, 其他肢体狂舞地伸向后门。

  你死我活的不同思维在这一刻放弃了找本体、成为真实的渴望,心神都被勾走, 化为一体, 着迷地挤向后门和窗户,像绞肉机压下的肉馅一样倾出。

  突然, 编在其中的许多人同时“啵”地消失, 拧死的怪物内部出现许多空白处,向下塌陷,死结松开, 许多个人趁机解开。

  是有本体被挤出艺术馆,所以这位本体的泡泡分身都破裂了。

  但没人在意这件事。

  解开的人行动自如,更快地往前奔,还成小团的怪物则像巨型昆虫般爬过。

  它们挤在高高的铁树下,奋力仰头,呼吸香甜的空气,全心全意注视树冠座位上的人,像簇拥王座。

  谢潭的眼前模糊,只能看到大片诡异形状的肉色,围在他的脚下。

  他垂下眼,冷冷地俯视它们。

  7号似乎在他耳边叫他,说什么手机,但他听不太清,手机怎么了?难道漫画更新了?他现在的情况也看不了。

  也不可能是谁联系他,他没有可以主动联系他的人……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但他来不及细想,他以前使用抑制剂太频繁,已经有抗性,起效缓慢,又升起困意,他受不住,先晕了过去。

  陆今朝闯进艺术馆,手机还在拨打谢潭的电话,但还是没有被接通。

  馆内狼藉,挂满同一幅古怪的画,到处是血迹、残肢与许多相同模样的尸体。

  有十几个活人累倒在地,蜷缩着颤抖,还有奋力爬向大门的。

  他们是趁机脱离的本体,想离开,但事态突然转变,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肢体也因过度扭转而骨折,行动艰难。

  陆今朝瞧见熟人,立刻上前,扶起常明爱,询问发生了什么。

  死防任何人离开的人群突然都离开,危机好像莫名其妙地解除了,常明爱也不明所以。

  她一直盯着后门,努力挑重点,说明了情况。

  “他们就都向后门跑,应该有本体被带出去了,好多泡泡破了,是不是快到九点了,他们……”

  陆今朝:“已经过九点了。”

  常明爱不可置信地看他的手机,九点零二。

  但她还看到后门人头攒动,一时头皮发麻。

  陆今朝也看向后门,浓郁的味道充斥在馆内,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形容,却诡异至极。

  但他熟悉,这是阿潭身上的味道,但比之前浓很多。

  他熟练地报警,寻着味道的源头到后门,一眼看见被人群簇拥在高高铁座上的谢潭,斜靠在一边,像睡着了。

  他的脚步下意识向前,但又立刻止住,果断转身,回到馆内。

  陆今朝先随便摸上一幅画,画的表面潮湿,掌心留下像没洗净的泡沫。

  泡沫却是红色的,有血的味道。

  他的眼中闪过诧异,为什么有血?分裂的是人,总不会在刚分裂的那一刻就死了。

  他抹开血沫,细小的泡泡破开,一点幽幽的阴森气味飘出,如果不是他的鼻子灵,根本闻不到。

  因为很快就融进满艺术馆的味道里了。

  这也是谢潭身上的味道。

  这是谢潭的分身?

  那岂不是刚诞生就死去了?

  他又摸了几幅画,全有这样的血沫。

  它们产生过程的时间太短,外力没有作用的机会,这是诞生的分身们自己的选择。

  由欲望诞生的另一个自己,却在即将诞生的那一刻,全部选择自我了断,抹杀自己的存在。

  这到底是矛盾,还是本体的欲望就是……死亡?

  陆今朝抿起唇,快速找到藏在办《泡泡》画下的时钟。

  艺术时钟指针停在六点,像没电了。

  他拨动指针,合上现在的时间,九点六分。

  馆内外响起成片的啵啵声,无数泡泡破裂后消失。

  陆今朝在阳台抱过昏睡的谢潭,后门外的院子,只剩晕倒在地的几个同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连血沫都没有留下。

  “谢潭,你怎么样,谢潭——阿潭!”

  陆今朝抱着他往外跑,低头贴上谢潭的额头,谢潭在低烧。

  “我送你去医院,很快就到了。”

  陆今朝跑得很快,但抱着谢潭的手很稳。

  抑制剂在慢慢起作用,谢潭被声音叫醒,身体的燥热在慢慢退去。

  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在陆今朝的怀里昏昏欲睡,又本能地往里靠了点。

  他靠着青年饱满结实的胸口,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撞进他脆弱的耳膜。

  那是像奔驰在草原的雄狮一样,蓬勃的力量,和星球的震动同频,离他永远都那么遥远的东西,引得他身体又泛起难以启齿的、酥酥麻麻的颤抖。

  他分不清是荷尔蒙与信息素又在蒸烧他的欲望,还是他对这样生命的具象感到来自灵魂的恐惧。

  谢潭没有力气,但他也没有那么多理智了,他抓着陆今朝的衣服,艰难地在他怀里起来一些,想靠近那温热的肌肤,听听他的脉搏,是不是也和心跳一样。

  陆今朝自觉低下头,让谢潭的脸埋进他的颈窝,温度与气息交融在一起。

  他搂住少年肩膀的左手上移,宽大的掌心握住谢潭的后颈,轻轻揉了揉。

  “嗯……”谢潭泄出一声低哼,不受控地一抖,他仍然贴着陆今朝的颈窝,这一抖就像猫咪蹭了蹭人一样。

  他感觉腺体比用抑制剂前还烫,心里产生被拿捏致命弱点的抗拒,身体却温顺地、甚至渴望地感受那只手掌的抚摸。

  尤其是指腹不轻不重地揉弄腺体的位置时,他咬紧牙,不发出怪异的声音。

  谢潭迟到半天的脑子终于有点上线了,想起陆今朝说了什么,拽了拽陆今朝的衣领,声音沙哑:“不去医院。”

  陆今朝轻声哄:“你在发烧。”

  “一会就降下来了。”

  “你不舒服。”

  但毕竟只是有点上线,谢潭的脑子还发热,他只觉得好邻居先生突然变得难说话了,皱起了眉,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两人间安静了一会,谢潭才低声,像说梦话一样:“医院让我更不舒服。”

  陆今朝低头,离开一点距离好看清怀里人的脸。

  少年瑰丽的脸毫无血色,尤其是嘴唇,神色恹恹,垂着眼睛,蔫蔫的。

  其实表情也没有多大,就比他平时的没有表情多了一分,但这一分落在陆今朝的眼里,已经足够委屈。

  “……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家。”

  陆今朝把人抱回自己家,擦汗喂水,等谢潭沉沉睡去,轻柔地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守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

  此时,礁岸艺术馆。

  清洁工下车,原本轻松、隐隐期待的表情,越靠近艺术馆,就越阴沉。

  怎么会这么安静?

  他甚至看到了警方的封锁线。

  但没有警察,只是封住了艺术馆,清洁工熟练地避开警察设的障碍,悄悄进入馆内,所有作品已经复原。

  地上有纸巾、发绳这些小崽子们不起眼的小物件,其他东西被警察当物证带走了。

  跑动留下的脏污,墙角的剐蹭痕迹,破碎的门窗,后门外被踩踏的草坪,这些都是他游戏发生过的证明。

  但他的游戏就不该结束。

  他耍了心眼,没有说只有艺术馆的钟到九点才行,这是他对游戏的掌控欲,也是坏心思。

  不管是本体还是分身,都等待九点到来,结果却无事发生,全是徒劳,也没有别人能进出救他们,多有意思,他就可以姗姗来迟,欣赏他们绝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