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宿敌的第七种方式(196)

2025-12-26

  钟昭若有所思:“但这样的弊端就是太慢了,现在有一份机遇摆在眼前,还能跟你师父的兄长一起,但会很危险,你敢去吗?”

  唐筝鸣的开蒙师父是苏流右,苏流左的亲弟,不过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他们也不怎么来往了。

  听到这话,他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难掩热切:“愿闻其详。”

  “锦衣卫有一位孟千户,不日便会挑选一队能人去汾州,至于去做什么……”在西南时,唐筝鸣也全程见证了冠竹惹出来的事,钟昭停了一下,没有详说,意有所指地扬扬下巴,“你知道的。”

  “您要盯着宁王殿下?”唐筝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但也很意外,脑筋转了几转道,“端王殿下不是已经决定派人过去了吗?”

  钟昭笑笑,把桌上的名单折了几下收起来:“他是他,我是我,端王到底是他哥,此番派人过去说不定有别的打算,其余人直接与徐指挥使联系,我放心不下。”

  唐筝鸣估摸着现在离齐国被彻底打消停,江望渡班师回朝,怎么也得有几年时间,左右在京城待着怪无聊的,闲着也是闲着,他半跪在地上道了句多谢大人提拔,已决意前往,但还是有几分疑惑:“可宁王殿下不是认识我吗?”

  言下之意,他记得我这张脸,这样还怎么混到他近前,获得青眼和重用,起到监视的效果?

  如果真的老老实实随队去汾州,老老实实在城防军里窝着,那能探听到消息的概率就太低了。

  钟昭摇摇头,不介意他告诉一点内情:“宁王这个人自大、张狂、好奇心重,越是他看着眼熟的,越有可能被留下,甚至他说不定会试着策反你。总之只要能抓住机会,不用担心会在城防军里蹉跎。”

  唐筝鸣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忍不住嘀咕——

  怎么钟大人看上去很了解宁王的样子,他们以前很熟悉吗?

  钟昭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眯眼想了想在汾州都不老实,还敢派刺客去杀江望渡的谢停,缓慢开口许下承诺:“我答应你,如果宁王还算老实,西南军权交到鲁端将军手中后,我会立刻想办法让你过去;但是如果他有异动……”

  唐筝鸣不自觉屏住呼吸,钟昭也停了一下,良久,语焉不详:“那很有可能你就是大功一件,再也用不着我为你操心前程了。”

  ——

  锦衣卫派驻汾州的队伍过去后,钟昭时常被叫到端王府,跟谢淮一起看苏流左寄回来的密信,大体上跟唐筝鸣写的差不多。

  谢停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太久,三年圈禁生活,一点没扳过来他这个毛病,反而在出来后愈演愈烈,安生度日是不可能的,他没有一天不在折腾,但也都是贪图享乐,招猫逗狗之类的事情。

  在他们二人背着谢时泽,一脸无语地看苏流左在信中描述,谢停如何在汾州敛财挥霍的事时,皇帝那边也没闲着,也经常能接到汾州官员忍无可忍的弹劾奏章。

  但谢停实在是从记事起就没有靠谱过,皇帝对他要求不高,这些事尚且没触及到天子心中的底线,故申斥几句也就过去了。

  又过一年半,永元三十八年盛夏,江望渡大胜回朝。

  跟上一世的走向大差不差,他一路打到齐国国都,杀了同意庄百龄斩杀大梁使臣的国主和几个皇亲就收住了手,并没带着手下的兄弟们贪功,奔着灭国之战打。

  眼下朝中局势不稳,并不是开疆扩土的好时机,他心里非常清楚,而且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近日身体状态还可以,得知此事,顿时大喜过望,在江望渡返京当日大摆筵席,准备于席上召见齐国派来求和的使臣。

  而在正式开宴前,皇帝也透出口风,他有意加封江望渡为武靖侯,另赐一套府邸供人居住。

  钟昭忙完自己的差事,跟同僚一道前去参加宴会,没有走上几步路就在宫门口遇到了今日最受瞩目的、刚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

  虽然还没来得及回家,但皇帝已命人伺候江望渡卸下甲胄,换了身流光溢彩的华贵衣装。

  他生得实在太好,边关的风沙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反倒为他平添了几分凛冽与英气,随便在那一站就能引得旁人侧目。

  钟昭脚步一滞,先是看了看对方这套衣服,随后环顾了一圈,认出江望渡身前都是一些靠荫蔽过活的世家公子,这些人把他围了起来,他便低眉听着他们对自己的恭维之语,不骄不躁,很少搭话,但不难看出沉稳和游刃有余来。

  江望渡这副模样,乍一看很像六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但是气质却已经截然不同。他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只用目光将江望渡从上到下地扫了一遍,冷不丁对方回过头,随即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钟昭并不意外,四平八稳地行礼道:“见过武靖侯。”

  “钟大人请起,听闻大人已出任东阁大学士,我久不在京,还未向大人道喜,还请大人勿怪。”

  周遭还围着一堆人,江望渡回得简简单单,很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只不过钟昭没什么表情、慢半拍地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对方在月光下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很轻很快的一下,别人看不见。

  钟昭忽然有一点想笑,而后颔首道:“怎么会,侯爷太客气了。”

 

 

第143章 赐婚

  眼下正值酷暑时节, 是一年之中天黑得最晚的一段时间,月亮虽然已经高高地悬在天边,但是依然能够照亮各位大臣的脸。

  钟昭是跟翰林院和工部的官员一起过来的, 直起身后照常跟他们闲聊, 人却一点点落到后面,靠近了告别衣着光鲜但脑子空空的公子哥、正独自慢走的江望渡。

  其中有个大臣刚从外地回来,对京中许多事不够了解,见状下意识张了张嘴,想招呼这两个官位在他们中最高的人走在前面。

  然而他那一声大人还没叫出来,唐玉宣就笑着打断道:“老董, 你刚刚说你淘到一张山水图,上面画的是什么花你还没说呢。”

  这位董姓官员虽消息滞后,但胜在眼力劲凑合, 闻言扫视四周,见周围人都兴致高涨地继续先前的话题, 假装看不见钟昭和江望渡已然并排走在一起, 连忙一拍脑袋, 边用感激的眼神看唐玉宣便道:“对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不过此图精妙绝伦,光说总是少了几分意趣,不如改天唐大人赏脸光临寒舍,亲自拿在手里一观如何?”

  唐玉宣一把揽住他的肩,彻底杜绝了对方回头偷偷打量的可能, 大笑道:“一言为定。”

  还远不到赴宴时间,钟昭依着江望渡的脚步一步一歇,没多久就彻底跟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话题各异的交谈声渐渐远去,他省去没用的寒暄, 侧头问道:“这身衣服是谁给你挑的?”

  “皇后娘娘。”江望渡如实作答,笑了笑道,“不好看吗?”

  “张扬得过了头,不太符合你现如今的身份。”钟昭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好久没移开,许久后一针见血地道,“皇后是怕你表现得太镇定,被陛下怀疑心思深重,故意让你打扮得这么浮夸的吧。”

  江望渡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徐徐展开后轻轻摇动,似是想要模仿一下自己少的时候,打马过长街的潇洒风流感,只可惜他当了两辈子将军,打了两辈子仗,再如何伪装眼里也带着锐利,最后缓慢地把东西收了回去,半笑不笑道:“钟大人果然聪慧,我当了二十多年纨绔子弟,短短几年内立下这般大的功劳,若一点得势张狂的感觉都无,陛下难道不会有想法?”

  就像极受宠信的文臣,往往会选择在皇帝那里留一个无伤大雅的把柄,或是贪财或是好色,免得让上位者怀疑你太无欲无求,是不是因为追求更高阶的东西。

  但当然,这个度并不好把控,若是到达邢珠丈夫那种狎妓杀人的程度,再跟皇帝之间心照不宣,被人掀出老底也得低头认栽。

  钟昭入阁以后,被朝中大臣套近乎问有无婚配想法的次数大增,到后面他实在烦不胜烦,想起早年他曾为了把水苏捞出来,去戏班捧过一个月的场,便动不动让乔梵拿钱以自己的名义去外面砸,近一两个月耳根子才消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