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抿了抿唇:“没有。”
柏星哼笑一声:“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我都来找你了,你还装什么。”
郁舟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奇言怪语一样,几乎是有点震悚了:“谁、喜欢你了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柏星已经走到郁舟床前,被郁舟这样仰着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苍白的颧骨有些浮起血色。
他垂眼,手轻轻抬起放到郁舟的眼睛上,声音莫名放得有点低:“你吻我,那个时候。那么早就吻我,都没有考虑过我愿不愿意……”
他的语调有些莫名古怪,有点扭着,好像自己在心里千回百转想了无数个夜晚,憋了很久,今天才吐露出自说自话的心声。
“……”郁舟听得傻住了。
当时郁舟是因为卫燃那边误触了“献吻”的按键,被游戏机控制了才去亲柏星的。
柏星却不知道真相,被那一下弄得心乱如麻了好多天。
柏星语气轻轻:“……不过现在,我愿意跟你尝试一下。”
他的手悬停在郁舟眼睛上方,是下意识的举动,为了遮住郁舟的视线——出于他自己都没发觉的,被郁舟那样漂亮的眼睛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郁舟的眼睫卷翘,很浓密很浓密,一直轻颤着扫着他的掌心,微痒,好像挠在了他心上一样。
柏星就这样一边捂着郁舟的眼睛,一边缓缓俯身低头,靠近郁舟的脸。
郁舟终于回过神来一点,反应慢半拍地问:“尝试什么?”
柏星极轻极快速地说:“Kiss.”
血色涌上苍白憔悴的两颧,体温升高,喉结滚动,柏星的脸部肌肉都紧张起来:“我在网上查过了,说我们这种关系就是容易有这种雏鸟情结的。”
“所以,你给我亲也是应该的。”他这么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
郁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随即已经成为身体反应地扬起手,就要往柏星脸上扇去。
却被柏星挡住了。
柏星的腕骨很硬,在半空中挡住郁舟的巴掌,连移动都没移动一下。
郁舟的掌就在离柏星左脸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这个耳光没落到柏星脸上,却也好像给柏星打了一管兴奋剂。
“怎么这么爱打人?”柏星反手捉住了郁舟的手腕。
他紧盯着郁舟,心脏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狂跳,浑身血液都加快了流速,血管汹涌搏动,一两根凸起的青筋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侧。
郁舟气得胸脯起伏,呼吸急促,小嘴微张,呼出湿湿的热气。
柏星左手擒住郁舟的右手,右手还捂着郁舟的眼睛。
郁舟的上半张脸被遮住,更突现了下半张脸的漂亮,下巴尖尖,唇饱满湿红。
柏星完全被迷住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在郁舟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特别轻的,难以称之为吻的一个吻。
他不会亲人。
但郁舟的嘴实在是湿、香、软。
轻沾一下,把他的嘴也弄得又湿又香,那种柔软的触感也好像永久烙印住了一样。
柏星缓钝地问:“你……真的没有涂什么唇膏吗?是不是往嘴巴里喷香水了?”
郁舟怒了。
他扬起左手,往柏星右脸上扇。
又一次被柏星挡住了。
柏星为了挡这个巴掌,将原本捂着郁舟眼睛的右手抽离了。
郁舟的眼睛猝然被天花板的灯光晃到,这才发觉竟然已经被柏星捂了很久眼睛。
郁舟忍无可忍,抓住柏星的右手,把指根处缠了一圈的绷带狠狠扯断。
柏星本来有些浮着红晕的脸霎时一白。
傍晚时手掌虎口被郁舟咬的伤,又开始渗出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郁舟自觉占了上风,气势汹汹,卷腹挺腰,一骨碌坐起身——
又被柏星按住肩膀摁回了床上。
“别乱动。”柏星将自己带血的右手藏到身后,左手用被子把郁舟捂严实,“别看,地上有血。”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郁舟居然晕血的,一知道,就永远地记住了。
柏星皱着眉,用湿纸巾将地板上的血迹擦了,但他的绷带断了,得出去拿新的缠起来。
“处理干净了。你可以睁眼了。”说完,他就掩着手,退出了郁舟的卧室。
柏星的心情陷入一种奇异又古怪、还有点不安的状态。
他在自己房间的浴室里,雪白的绷带缓缓一圈一圈缠上手掌。
他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凌乱的发丝垂落两缕在眉眼前,脖颈上青筋未消,心脏还是跳得厉害,耳膜突突鼓震着。
他深呼吸,仍然平复不了那颗陷入狂乱的心脏,一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
柏星用掌虚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好像这样就能屏蔽唇上残留的那种湿热触感一样。
他又跟郁舟kiss了。
他碧绿的瞳孔流露出些许不可思议。
真是疯了。
他明明只是——
只是——
看见郁舟,就不自觉想要靠近,再靠近,再近一点。
他明明有洁癖的,怎么可能会主动去亲别人……
都怪郁舟。
都是因为郁舟之前强吻了他,才让他变得这么奇怪。
柏星虽然家风开明,家教却很严,这种随便接吻的事是绝对不会被家里容许的。
怎么办?
他跟郁舟亲了。
初吻没有了,第二次吻也没有了。
他本来是要一直守贞直到结婚的。
柏星瞳孔扩张放大。
他以后只能跟郁舟结婚了。
他抿直了下唇,又发现自己好像将唇上残留的属于郁舟的香气吞吃了进去。
慌张地覆盖压下睫毛,一滴冷汗从柏星的下颌坠落。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柏星突然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郁舟,好像是他的继兄。
对于当年父亲突然把郁舟带回家里,宣布郁舟以后就是他的继兄,柏星一直有一个怀疑郁舟是自己父亲私生子的疑窦。
顿时如被冷水浇头,柏星彻底冷静了下来。
如果郁舟真是柏家的私生子,那他们岂不是……
很难言说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
柏星走到阳台,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所幸有六个小时的时差,柏父那边天还没暗,还能较快地接起这通跨国电话。
柏星将自己的猜测以一种询问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听完柏星的话,柏先生陷入短暂的沉默。
柏星的心脏都快停跳了,直到父亲的声音重新响起。
电话里,柏先生语气奇怪,甚至是带着一丝无语:“你在说什么胡话?小舟不是你死活要接回来的吗。”
一句话,就把柏星听得怔住了。
柏先生搁置了手头的工作事务,带着一种好像在看傻儿子的态度,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当时,柏父在国内成立了慈善基金后,曾经带着小柏星,低调前往自己资助的福利院看望里面的那些孩子。
没想到,回家后,柏星就发起了高烧,烧得昏迷不醒,鼻音浓重,嗓子沙哑,嘴里还一直在喃喃叫着小玉。
柏先生经过多番调查,才查到儿子嘴里叫的小玉可能是福利院里的一个孤儿。一将郁舟带回柏家,柏星就抓着人不松手,明明还在病中昏迷,抓人的力气竟然也极大,怎么也无法让他松开。
柏星怔怔道:“我……我不记得这件事。”
他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柏先生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小子是喜欢人家呢。小舟一接回来,你的病就好了。我都差点怀疑你是不是装病了。”
柏星怎么也想不到,郁舟之所以会来自己家,居然是有这样的缘由。
他失神了许久,连电话是什么时候被父亲挂断的都不知道。
夜风轻轻吹拂过柏星的脸颊,他才微微回过神来。
他定了定神,思绪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