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这罗里吧嗦没完没了的信件,萧宸每次都会反复看上三五遍,没晚到的加急奏报比太医开的多少安神药都管用,看完信件,知晓永州那人还活蹦乱跳的,萧宸才能安睡。
张福看着陛下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嫌弃的表情,便知道信里的侯爷把陛下哄开心了,他适时把小厨房炖好的燕窝雪梨奉上去,果然,他们陛下心情好没推就接了过去:
“侧殿那边送了吗?”
“送了,青先生这几日胃口不好,晚间睡得也早,是下午送去的,听刑统领说青先生吃了半盅。”
萧宸抬眼:
“邢方总在侧殿里吗?”
“是吧,听说青先生不是太喜欢宫人近身伺候,又身子不便,刑统领或许是在别院的时候便与青先生娴熟,所以会多照顾一些。”
萧宸却斜觑了他一眼:
“你倒是会给他找借口。”
这位人精的大总管只陪着笑意,萧宸不曾计较,低头瞧着眼前这铺了一堆的皮毛。
张福接过燕窝的碗忍不住夸赞出声:
“这些都是侯爷猎的吧?这毛皮可真干净,还有兔毛的。”
“他怕是猎不到那么多的白狐,才用兔毛凑数。”
没过一会儿,暗卫的奏报也到了,萧宸接了过来。
“近两日西蛮龟缩,侯爷上午交代军务巡营,下午便钻到山中,属下跟着,发觉山中雪狐极少,侯爷一连两日空手而归,脸色略黑,前两日下午侯爷去了集市,看到那里有卖小儿兔毛小袄,第二日回来侯爷便猎了五只雪兔。”
萧宸看得想笑,合上了暗卫的奏报:
“果然是因为猎不到白狐才用兔子凑数,将这些皮毛交给制衣坊,白狐做成大氅毛领和围巾,兔毛皮按着会走路大小的孩子做成小袄和小帽。”
“是。”
萧宸的信件是三日后到达永州时,凌夜寒刚提着三只兔子策马从营房进来,见到信官立刻把兔子交给亲兵,手在衣服上搓一搓就拿过信进了营帐。
他用手摸了一下厚度,好像比往常的厚一点儿,看来他的吐槽得到了回应,结果一打开还真是全是对他吐槽的回应:
“侯爷是猎不到那么多的雪狐才用兔毛糊弄孩子吧?朕瞧着狐狸毛帽子也很好看啊,
宫里的笔墨没有涨价,你是不是把永州的笔墨都用涨价了?葛云没问你要笔墨钱吗?
这几个月之前朕何事旷过早朝?更遑论为了睡懒觉而旷早朝了,你这是教朕如何做个昏君吧?朕一切都好,青离的药一直用着,手脚都比从前暖了不少,胃口也比之前好多了,有些想念你府上的酱板鸭,今日叫人特地去你府上着厨子做了一盘。
说起来倒是有些时候没吃口野味儿了,看到你送来的皮毛倒是有些想念之前行军军粮不济时在山上猎的野兔,兔腿烤的外焦里嫩,真是诱人,等来年春猎,朕陪你一同进山,亲自猎两个野兔烤着吃。
麟儿是长大了不少,不过你不知道小孩儿要六个月才会坐吗?现在他还是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不过个头了一些,也张开了点儿,白白嫩嫩,很是惹人喜欢,今日还尿湿了朕两件龙袍。
今日萧宸的信件有些像凌夜寒的,啰啰嗦嗦说了不少,信件最下方是两个红色的小脚印,凌夜寒捧着那印着脚印的纸张看了又看,丝毫不怀疑这红色印泥寻常只有玉玺才有资格盖,便宜那臭小子了。
这天晚上凌夜寒在帐中裹着御寒的大衣,身上压着已经有些破旧的被子,借着一边的小油灯一遍一遍地看这封信,每每看到萧宸想要吃烤兔的时候,他都恨不得直接穿上衣服跨上马提着两只野兔直接回京,那人怀孕的时候遭了那么多的罪,早期吃不下,晚期也吃不下,好不容易有一口想吃的东西,他竟还不能立刻送到他嘴边。
这一晚凌夜寒就怀着对爱人的愧疚和心疼,搂着信件睡了过去。
眼看着年节的脚步近了,西北的战事,似乎并未影响上阳城的繁华,年节将至,茶肆,酒楼日日红火,街头巷尾的小摊子也多了起来,有代写春联,代写书信的,有卖福样年糕的,还有卖糖葫芦,糖水的。
一辆并不显眼的黑色车架穿过街市,在一侧停下来,一旁侍卫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人,车架被从外面打开门,一双略显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扶在车门上躬身下了车架,正是身着便服,刚从兵部出来准备回宫的萧宸。
一边贴了胡子乔装过的张福躬身:
“公子,这儿人多,别冲撞了您。”
萧宸微微摆手,目光落在了糖水摊边上一个卖面人的小摊位上,他缓步走了过去,张福赶紧跟上给他手中添了个手炉。
“客官,来个面人吗?什么动物都能捏,还能捏仙女,您看。”
一边竹签上的面人果然是个身披锦缎,衣袂飘飘的仙女,萧宸却指了指一边的小老虎:
“来一个小老虎。”
说着他将一块儿碎银子放在了这人的摊位上,摊主年纪不小了,带着有些泛旧的皮帽子,他看着眼前的人就是非富即贵,一边赶紧捏面人一边会说话地开口:
“公子家中是添了新丁吧?年节了,要不要给小主子添个虎头鞋?”
萧宸从拢着的袍袖中伸出手指了指一边那瞧着憨态可掬的虎头鞋:
“这个吗?”
“是,这虎头鞋是小人家中老娘做的,老娘今年古稀之年了,她做的虎头鞋能添福添寿呢。”
那虎头鞋所用的布料自是不能与宫内相必,但是绣工却老练精巧,年长之人做的确实能讨个好彩头。
从摊子上离开的时候,萧宸手中拿着那个小老虎的面人,身后之人手中便多了,虎头鞋,虎头帽,绣着福字的小袄子,还都是双份的,身后那摊主早已乐的合不拢嘴。
紫宸殿中,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萧宸亲自将虎头鞋穿在麟儿脚上,抱着孩子坐在他腿上,用面人哄他,小东西坐不稳,东倒西歪地咯咯乐。
青离被人扶着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他这几日面色差了很多,疲色遮掩不住,看到萧宸腿上那小家伙才露出笑意,他缓步过来,费力躬下腰身,轻轻点了一下那虎头鞋,逗弄着:
“今日的麟儿真好看啊,是谁给我们麟儿买的虎头鞋啊?”
萧宸握着麟儿的手:
“与大伯问好。”
虽然萧宸至今没叫青离一声表哥,还没凌夜寒嘴甜,但是每每青离来看麟儿,他都会教那还听不懂话的儿子叫大伯。
“小摊上碰到的,是摊主古稀之年的娘亲做的,买了两份,你那份过两月便能用上了。”
第95章 青离毒发
午膳的时候萧宸瞧着青离没用几口便撂下了筷子,眉宇间难掩担忧:
“没胃口?”
青离手肘撑在一侧的圈椅中靠着,发髻并未束成高髻,只在脑后用丝带拢了一下,半披散下来,显得人有些憔悴,宽大袍袖略略遮掩住他的身形,反倒勾勒出肩背的形销骨立,神色有些懒怠:
“孩子顶的,没事儿,你吃你的。”
萧宸也知道这个时候很难有胃口,但他就是觉得青离状态不大对,哪怕是日日见着,他都能感觉到他气息的衰弱,不像是被孩子闹的,而像是周身的气力被短时间抽空一样,有时候一盘棋下来,他便困倦的要昏睡过去。
想起他用那个什么蛊而受孕他心里便有些没底:
“你和我说实话,那个什么蛊到底会如何?你能不能平安生产?”
青离已经有些困意,又被萧宸的话吊起来精神:
“能,怎么不能,忘了我是神医了?你这作的一身的伤我都能救回来,何况我自己?怎么?操心国事还有你那小侯爷还不够,还有闲心放在我身上?”
萧宸微微眯眼,这些日子他也有些摸出些这人的脾性,若是能一句话解决,这人一定仅用一句话便直接将人噎得说不出来话,今天越是说的多越是不对劲儿:
“你心虚什么?”
青离...
萧宸喝了口汤:
“你觉得朕的那位禁军统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