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愧是我特意找的老母猪,猪皮就是厚。”
葛云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难怪昨晚他瞧着凌夜寒魁梧了不少,他还以为是天冷他添了衣服,合着怀里揣了这么大块儿猪肉...
“侯爷,侯爷,陛下的信到了。”
凌夜寒一把掀开帐帘出去,嗖的一下从信使手中拿过封漆盒子,然后迅速窜回了自己的营帐,拉好帐帘。
葛云瞧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暗暗抽着嘴角,前些日子他就注意到了陛下的信件几乎是一日一到,凌夜寒也是一日一往京中递送信件,这靖边侯简在帝心,定然是了结陛下好恶,难道陛下认为边疆将领都该是这样的频率呈送奏折吗?所以自那日起他也开始一日一奏。
但是他是个粗人,肚子里属实是没什么墨水,前几日与西蛮又无战事,这折子不写还好,真要写他是真不知道写什么,所以只好憋出了一些问候祝君的话语,连军营里的芝麻小事儿都拿出来说说,最后,终于收获了陛下的批复,折子非常的简洁明了,只有六个字:
“无事无需废话。”
六个字不知是让葛云心碎还是解脱,之后他又观察陛下的信件,果然,陛下还是一日一封地给靖边侯批复,他甚至阴暗地想着,会不会那每一封折子上写的都是“无事无需废话“?而凌夜寒在这边锲而不舍地废话呢?
不过在一次无意中看到凌夜寒拆信时露出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人与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他还是做好有事儿禀奏,无事滚远的边疆守将吧,人家毕竟是叫陛下哥的,写的那不叫折子,叫家书。
相通了这一节,终于不用憋折子的葛大将军终于又一身轻松了。
凌夜寒手冻得都有些不好使,哈了两口气,用双手捧着信凑到油灯旁读,越读脸色越难看,青离的蛊要过到腿上才会不影响孩子?
他从不知会有这么大的代价,若真的无法复原,青离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而萧宸也永远迈不过这个坎了。
不行,他得尽快回京。
紫宸殿的雪下了整整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夜里都没有停的架势,而侧殿忽然动静不对,内侍急招太医,并来主殿禀报:
“陛下,青先生怕是要生了。”
第98章 青离生产
萧宸匆忙进去侧殿的时候屋内温度很高,药味儿也与平常不同,有些刺鼻,他立刻皱眉:
“这是什么药?怎么和往日的不一样?”
太医立刻开口:
“回陛下,是青先生给的方子,有两味药毒性有些大,并不常见,是从大内药库中才取出来的,这是药方。”
萧宸接过药方,上辈子久病,他也略懂些医术,这上面的生川乌,红娘虫确实都是毒性大的,这种药太医基本不敢用。
他快步到了内室,三层床幔都已经放了下来,只隐约能看到里面微微靠起来一些的人,喘息声依稀可闻:
“青离?你怎么样?这药方上有生川乌,红娘虫是你开的吗?”
里面的人此刻面色异常的潮红,额角鬓角都是冷汗,披散下来的头发黏在脸上,唯有双唇白的几无血色,唇边还有一丝血迹,手指紧紧捏着被褥,青色的筋脉异常明显,而邢方此刻正像是忠心的大狗一样蹲在他的榻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又不敢,一双剑眉紧蹙地瞧着榻上的人。
听到萧宸的声音青离勉强提起精神睁眼,声音却只余气声:
“是,叫,孟太医进来,行针...”
说完他勉力侧头,眼角瞥见身边这怎么也赶不走的人:
“还有,把你这,大,大统领带出去...”
“我不走,你,我不放心,我在这儿看着你。”
邢方固执的像大狗,青离气笑了:
“这狼狈相有,有何可看的,出去。”
“不狼狈,你怎么样都好看。”
邢方现在心里乱的一片乱麻,满脑子都是青离若是生产不顺遇到不测的样子,脚步是半步都挪不开。
萧宸站在外面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退后了一步,叫住了孟太医:
“青先生说的行针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这孟太医是照顾青离最多的一位太医,也是太医院中最擅长行针的人,被陛下这么盯着压力不小:
“是青先生之前教了臣一套行针之法,引气血下行入腿...”
萧宸耳边嗡鸣,浑身都发冷,他知道最后还是要用这个法子,孩子下生,就代表青离再不能走了。
侧殿的人来来往往,却也不显慌乱,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手中的活。
行针带来的剧痛让青离绷紧了脊背,腹部的宫缩却也因此加剧,行针的太医看着他的反应都有些不敢下针,青离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轻薄的眼皮微掀,他盯住太医:
“别停针...”
邢方实在看不得他的模样,一贯在军营中见惯各种伤病的人此刻眼角都有些发红,他握住那人的手湿冷一片,剧痛让青离几乎快失了神智,反手握住了这只干燥温暖的手,一丝痛呼再也抑制不住从唇角溢出。
邢方帮他擦着额角的汗: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萧宸在帷幔外也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扣在了掌心中。
可惜帷幔内再未传来应答的声音,只有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和偶尔溢出口的痛吟。
腿上渐渐开始麻木,甚至腿根因为腹部宫缩而被牵连出的痛感都在渐渐消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生命中被抽离了一样,只是随后腹部剧烈的抽痛便让他没了计较的心思:
“出,出去。”
青离用仅剩的力气推了邢方,虽然这动静连邢方的手臂都没能推动,但是邢方还是不忍他这样:
“好,我出去,我就在帷幔外面。”
他出来的时候脸色也白的不像话,都没顾上给一侧的萧宸行礼就怔愣愣地杵在了帷幔外面。
萧宸看了一眼他这位在战场上都不曾怕过的禁军统领此刻六神无主的样子,恍惚间想起他生产的那一日,凌夜寒在外面恐怕也是这个模样。
里面渐渐传来了叫喊声,萧宸提着心,只觉得每一刻钟都过得艰难。
“见红了,止血的药呢?”
萧宸瞬间上前了两步:
“怎么回事儿?”
“回陛下,青先生出的血有些多,孩子还没下来。”
萧宸心里头也慌得没底:
“大内的药任意取用,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他们父子平安。”
太医取了强行提气血的乌金丸,混着参汤喂了进去,青离先是被行针,又折腾了这么久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强靠着这等不计代价的名贵药材吊着精神,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邢方顾不了冲了进去,萧宸也跟着进去,青离面色几乎瞧不见血色,唇上青白的吓人,阖着双眼几无声息。
“青先生,青先生?”
萧宸一把探在了他的脉搏上,感受到指尖下面微弱的跳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青先生,是个男孩儿,有些瘦小,但是哭声很是嘹亮。”
似乎是正应着太医说的话,小家伙的哭声震天,青离这才稍稍睁开眼睛,邢方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萧宸抱过孩子凑到他身边:
“看,是个男孩儿,听着这哭声就很健康,你好好休息,孩子有奶娘和宫人照料,就与麟儿在一块儿,别担心。”
青离半点儿力气也没有,目光在孩子的身上凝了片刻,只微微眨了下眼睛,便有合上了眼睛。
“青先生是太累了,睡下也好。”
萧宸守了青离半夜这才又去看孩子,他扫了一眼那跟雕像一样守在青离榻前的人压低了声音开口:
“有什么问题都着人去叫朕。”
“是。”
第二日萧宸早朝的时候青离还没醒,他起身后先去暖阁看了孩子,虽然只差了两个多月,但是两个小家伙大小还是差了不少的,昨晚青离实在状态不好,也不知道他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为了讨个好的寓意,萧宸便暂时让宫人称孩子叫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