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也是这般依依不舍的不肯上马车。
少年人情谊珍重,每一次分别都像生离,像死别。恍惚间,有种再也不会相见的心惊和惶然。
“琢玉,你要来见我。”
他说,“我只有你的,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
太后急召是宋琢玉没想到的。
毕竟那日慈宁宫里女人叮嘱的时候还叫他好好休息,多养几日伤,结果这才过多久就把他叫回来了?宋琢玉险些还以为宫里当真出了什么事。
直到到了地方才发现不是他想的那样。
只因太后娘娘是在一处园子里召见他的。精致华美的亭子,四面笼罩着薄纱,垂下来的时候有种极为飘逸的感觉。
隐约可见,一道清丽的身影正在教旁边的少年写着什么。
风一吹,花枝和树影横斜,又有美人懒坐其间,简直朦胧可入画。
宋琢玉打眼瞧见,差点看呆了,直到里面的人察觉到视线冲他招了招手,他这才欢欢喜喜的进去,“蓉娘......”
轻跃的脚步,连声音都带着绵绵的情意。
到底是几日未见,想念得紧,宋琢玉笑得灿若春花,衬得整个人都越发俊俏倜傥。
可坐下后,太后却再没问候他一声,只眼也不抬地指点着端坐的赵宥,神色间颇有几分冷淡的感觉。
见此状况,宋琢玉笑容一收,不由莫名惴惴起来。
怎么了这是?他最近也没做什么啊。
正寻思着太后怎么没往日热情,便听见身旁的女人漫不经心地出声,“玉郎背上的伤可是好了?”
那执着笔低头写字的赵宥微不可见的一顿,轻轻抬头看了宋琢玉一眼,似是也在无声的询问。
可宋琢玉没来得及注意他,他正因为太后的淡漠而委屈苦恼呢。听了这话自然是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好弄清楚对方这般待他的原因。
于是微蹙着那好看的眉,宋琢玉伸手按了按肩膀,半低着头露出一种万分迷人又柔弱的情态来,“还疼着呢.......”
那眼一抬,撩人的水波便漫出来,缠缠绵绵的勾人。
另外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脸上,尤其是太后,呼吸都为之一窒,她眯着眼挑起面前这青年的下巴,“疼?”
宋琢玉自是连连点头,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叫太后做出那副生分疏离的样子,但故意这么说,本就是有让对方心疼心疼他,好和他重归于好的意思。
于是他含情脉脉的道,“可今日一见蓉娘,又觉得好多了。”
说完还顺势把那张俊脸往女人手中放,姿态放低又懂事至极,直叫人再硬的心肠都柔和下来了。
宋琢玉本以为这般服软,太后便是有再大的怒气也该原谅他了。哪知那长长的指甲掐着他的肌肤,竟仍不肯松懈半分,“疼?我看倒不尽然。”
女人冰冷含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若真是伤口未愈,又怎会不好好地待在家里养伤,反而还有力气去那烟花之地纵情享乐?”
“!”,宋琢玉身体一震,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太后是怎么知道的?
“宋薛两家的公子为了一个清倌兄弟反目,大打出手。”太后一字一句地开口,怒极反笑了,“真是好风光啊!”
她竟不知宋琢玉背着她是这个放浪的样子?枉她还怜这人是初次承欢,床笫之间多有收敛,不敢太过放肆,怕把人给惊着了。
太后的脸色之冷厉,可把宋琢玉吓得不轻。一时间也顾不上赵宥还在旁边看着,只“扑通”一声跪下来,哀叫出声,“我、我冤枉啊!”
他什么时候跟人大打出手了?
他分明是当时在场最乖觉的人了好不好?
好啊好啊,打人砸东西的事情明明是另外两个搞出来的,此刻却美美隐身了,反而让他这个无辜受害者来背锅承受流言的后果。
宋琢玉叫苦连天,差点要哭出来了,“我.......我就是坐那儿听了会儿小曲,我没有跟着他们抢人啊!”
那顷刻间就湿润的睫毛,可比他嘴里的辩解来得要真实多了。太后抚摸着自家情郎委屈的脸,心中的气愤总算是消散了稍许。
只是——
“听曲儿?”太后提高了声线,红唇微扬,轻轻柔柔的道,“本宫倒是忘了,玉郎喜欢听人弹琵琶呢。”
说罢她拍了拍手掌。
亭子外很快传来行礼的声音,然后悠扬一响。琵琶声似初春融雪滴落冰潭,细碎、清泠,带着点欲说还休的滞涩,漫过耳畔时,竟沾了三分凉意。
宋琢玉见她唇角勾起,还叫人奏乐,以为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紧绷的身体不由放松下来。
却见太后拍着赵宥的肩膀,“今日的功课完成得不错,宥儿去外面玩着吧,本宫尚且还有些事情要跟小宋大人说。”
肩膀上的力道不重,却极其有压迫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赵宥的目光慢慢掠过太后身后的那个人,不想走,刚才还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可是不得不走。
“是。”他于是恭敬地回话。
离开前,赵宥微微侧首,看见太后涂着蔻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青年的后颈,暧昧游离,然后缓缓往下滑去.......直到没入衣襟深处。
赵宥放在身侧的手一紧,嘴唇抿直成线,快步走出了亭子。
.
亭子里。
在被那只手抚摸着颈侧肌肤的时候,宋琢玉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别过头动了动,干笑了两声,“哈,哈哈哈,蓉娘,外面还有人呢......”
说道最后,已是带了几分求饶。
偏那只手不退反进,甚至还得寸进尺的伸了进去。
“玉郎方才不是说伤口疼吗?”
太后轻挑柳眉,欣赏似的撑着头悠悠地看他慌乱失色的样子,手指拨开他的衣物如拨开一朵花,“本宫现在正好得空,来帮你看看。”
“啊,这个这个......”宋琢玉讪笑两声,同时手指迅速地把散落的腰带系紧,“还是不用了吧?我现在又觉得好多了。”
他飞快地站起来,恨不得立马找机会跑路。
上回被折腾的情景还近在眼前,叫宋琢玉欲死欲活,羞愤之余又隐隐有些心有畏惧。即便有太后那张清丽若神仙的面容蛊惑,也依旧动摇不了宋琢玉此刻想要慌张开溜的心。
然而他刚离开凳子,又被太后娘娘按了回去。
女人随手将一个盒子扔在桌上,像是对他那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感到颇为好笑般的,轻轻把他垂落的发丝撩至耳畔,“玉郎怕什么?”
“不就是上个药吗,怎么还发起抖来了。”
盒子打开,熟悉的味道传来,和上次在慈宁宫看病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那的确是药。
宋琢玉僵着的肩终于松懈下来,任由太后将他的衣服褪至腰间,露出从肩膀蔓延至后背的那道鞭痕来。
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那处的皮肉依旧泛着新生的粉,力道重些便会疼。
他还侧着颈子,好配合上药。
哪怕被太后拍了拍后腰让他趴在石桌上,也只是轻微疑惑似的“啊”了一声,然后听话地照做了。
那石桌凉得很,骤然贴上去,又没有衣物垫着,宋琢玉瞬间被冰得打了个颤,腰腹处的肌肤怯怯的战栗起来,叫人怜爱不已。
身后,太后看着他顺从的样子,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到最后,已经是愉悦至极的勾起了唇角,嘴里快活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玉郎啊玉郎,我要上药了,你别动。”
女人的手按在背上,力道前所未有的大。宋琢玉有些不适地动了动,直到一抹凉意在肩膀上传来,他瞬间绷紧身体,“唔,什么东西——”
那药的确是真的药,只是上药的工具有些‘不同寻常’罢了。
尖端的毛梢扫过背部的肌肤时,带起一阵极轻的痒意,麻麻地叫人说难受又不难受,反倒让人有些忍不住地蜷缩发起抖来,着实可怕。
“我......我、我不要这个!换一个,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