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枕着手仰面躺在假山上,百般抓狂之后已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觉得满心戚戚,后半生恐怕都要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了。
虽说当初与蓉娘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用的后面,但用一时跟用一世哪能相比?
短暂的处于下位还能说是情趣,若要他一辈子都这般,还不如死了算了。
蝉鸣声响,隐约还听到不远处的廊下传来薛成碧询问下人他在何处的声音。宋琢玉在晴天朗日中硬是打了个寒战,身形一闪,飞快地窜到旁边的枝桠上去藏着。
借着茂盛的树叶,遮掩住他的身形。
他这段日子里躲薛成碧躲得厉害,见了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转头就跑。以至于哪怕是稍稍听到半点这人的声响,就两腿打颤颤,屁股又开始疼了。
娘喂,宋琢玉这么多年了都没这么怕过一个人,便是当年躲他哥的棍棒都没这样过。
而这一切的一切,还要属那日一句“互帮互助”惹下的祸。
被弄得大口大口急促呼吸的时候,连嘴巴都合不拢,挣扎着要爬出去却又被拽着脚踝拖回了床帐内。那时候,薛成碧便是这样压在他耳边说的——
“只是兄弟之间互相纾解一下而已,你不会介意吧?”
“再说了,太子都行,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自小便一起长大的,没道理我不可以,嗯?”
说话时,那人的手指撬开他的嘴,抵在舌根深处搅动着,看他泪水糊了满脸的狼狈样子,竟还有心情调笑道,“哭什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总不能区别对待吧?”
说到这时,他已经俯身将他嘴角流下的涎液尽数舔尽,并沿着那白皙的颈脖一直到清晰的锁骨处,甚至有往下的趋势。宋琢玉被他顶到床榻最里面,脚趾蜷缩着,连哈气都带着湿热的汗意。
他根本挣脱不得,也没法拒绝。
毕竟那是他自己之前亲口说出的,兄弟之间,很正常而已。
所以被接连着几日被拖到屋子里颠鸾倒凤,以至于脑子都被做糊涂了的时候,宋琢玉也只能拿这套话术来安慰自己。只是抱一抱,亲一亲而已,这也算不上跟男人在一起厮混吧?好兄弟之间也是可以做这些的。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
“你看,它又好了。”
那人按着他的人放在那处,蛊惑又邪气地笑道,“这下你离不开我了吧?”
“没了我,还有谁能让你这样?”
宋琢玉失焦的眸子缓缓地看向身前,视线被雾气挡得有些模糊,终于在泪水被撞落的时候,他涨红了脸羞耻难当地别过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哪怕真的病好了,也不该是以这种姿势。
他竟然靠后面......
“宋二——”
“宋二!”
薛成碧找来这边了。
宋琢玉终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背靠在树枝上,一想起这几日混沌的事情,差点腿软得坐不住。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对方在床幔内对他说过的胡话,“帮自己治病,帮兄弟纾解。”
就是因为这一句,他硬着头皮跟人试过几次,差点没能从床上下得来。
一边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一边却又不得不自己说服自己。
没什么,都是为了治病而已,谁叫他那地方不争气?再说了,两个人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怀的?区区一个互帮互助而已......
——还真没法不介怀。
再好的地,也禁不住勤奋耕耘。
宋琢玉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这病还没好全,又要开始肾虚了。遂开始了天天躲人的日子。
可两人多年好友,薛成碧哪能不知道宋琢玉藏在哪里?更何况对方爱缩着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假山里,树丛中,亭子角落里,能趴着的,卧着的,最好是可以偷懒睡觉的。
这不,那唤人的声音刚才还远在天边,转瞬就近在身后了。
“找到你了。”
那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的时候,宋琢玉惊得差点栽下树去,他猛地回头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薛成碧及时扶住他,漫不经心地笑道,“当然是在你想我的时候。”
宋琢玉:“......”
感受到那人的手指在他腰间不安分地动作着,宋琢玉忍不住小声求饶道,“别、别别别,这可是在树上!而且,我肚子还疼呢......”
撑得有些难受。
谁料薛成碧竟挑眉作吃惊状,“咦,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难不成是在暗示我?”
滚犊子的!
手都快伸进衣服里了,这还叫什么都没做?非要等进去了才叫停,那就晚了。
见他着实恼了,薛成碧这才举起手来道,“不碰了,真不碰了,这次过来寻你是有要事商量的。听说今年陛下寿辰会将宋老将军也一同召回京来,你大哥可有写信给你说些什么?”
宋琢玉神情一凝,也不再跟他打闹了,兀自沉思起来。
往年都只有他大哥会回京贺寿,今年怎的把他爹也一道召回来了?要知道宋老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向来是轻易不可回京的。若非皇帝传召,擅自离防的,轻则革职,重则按通敌或是擅离职守来治罪。
而且一旦边防离人,届时敌军来袭,群龙无首,后果不堪设想。
宋琢玉心头有些惴惴不安,龙椅上那位,该不会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家一网打尽吧?可就算真要动宋家,也总该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才是,哪能这般不明不白的?
何况宋家这些年来早就收敛锋芒,低调了许多,连坊间传闻也俱数变成了他这位不着调的二公子的风流韵事。所以也不排除是边关真的发生了什么动荡,需要他爹亲自回京禀报。
他着实猜不透皇帝此举的用意,只有些心忧。
“我已许久没有收到过边关的家书,自是不知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宋琢玉揉了揉额头,他爹和大哥都是那种严肃又冷面的人,没一个像是那种会常常写信回家报平安的。
“不行,我得赶紧给大哥写封信问问。”
宋琢玉匆匆跳下树,结果不留神崴了脚,他蹙眉抽气一声,面色扭曲。
“急什么?”薛成碧也紧跟着下了来,几步凑到他身边蹲下,不由分说地握着他的脚踝看,“我告诉你消息是叫你心里有个准备,可不是让你瞎着急的,瞧瞧,脚都扭伤了?”
“走,先回去给你上药。”
他拍了拍青年的小腿,示意对方到他背上来。
宋琢玉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他这么大个人哪能被人背着啊。可一想到这几日薛成碧怎么待他的,心中不爽,于是一个猛扑跳上去,双臂狠狠勒着他的脖子,还故意喊道,“驾!还不快走。”
薛成碧被他扑得踉跄两步,差点一头栽进草丛里,顿时气笑了,“你给我等着。”
这轻飘飘的一句,叫宋琢玉屁股一紧,下意识夹住了他。
不敢再胡乱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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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初时有些担忧,那信送出去之后,宋琢玉也就心情缓和下来了。
薛成碧说得对,真要有什么事,他大哥那边不可能这样平静。既然没有边关送来的家书,说明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他想象的那个地步。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凡是有他大哥在,就不用慌张。
这是宋琢玉从小就坚信不疑的道理。他大哥撑起了这个家这么多年,以后也会一直撑下去,为他遮风挡雨,叫他无忧无虑。
便是当年对方离京时,宋琢玉跟在马后又追又跑,哭得喘不过气,那人也只是一鞭子抽过来将他绊倒,眉眼冷肃如覆了重重霜雪,“如无要事,不必写信过来。”
只要宋偃一直稳住,宋琢玉就能毫无顾忌的做他的废物公子哥。
晴时打马游街,阴时煮酒赏雨。
又是一日风光好。
薛成碧正“啪嗒啪嗒”的拨弄着算盘,见他半边身子斜倚着案几,二郎腿翘得老高。算一笔,就对个账,有时寻出个差错来,便眯眼记下个名字,待后面一起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