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漱清就始终有个目标,不会迷失。
看着小家伙恬静软糯的睡颜,漱清没忍住亲了亲,随后才慢慢放进摇篮。
最近几天他睡不好,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害得小家伙也跟着醒,于是干脆让小家伙睡回了摇篮。
漱清低头俯身时,余光瞥到自己的床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谁知放好孩子再起身时,余光就看见床边多了一个人。
除了冥王,还能是谁?
还有谁会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他房间?
但漱清照样被狠狠吓到,连着后退好几步,要不是怕吵醒孩子,他的声音估计能将屋顶吼飞。
此刻只能尽力压着嗓子:“……你要死啊!”
冥王身形依旧高大,但这几日没少受折磨,明显消瘦了一圈,双眼疲倦,面色苍白。
开口说话时,声音也是哑的:“清儿……”
漱清深呼吸好几下,缓平自己的心跳后,不敢置信地走到冥王面前:“你可以离开冥界吗?天帝不是对你下了禁足令吗?”
冥王平静地回答:“是,我不可以离开冥界。”
漱清感觉更有些荒唐了:“……这才第二天,你就这么出来了?你当真不怕天帝知道吗?”
冥王说:“没人发现,没人告密,就是没有出来。”
“……”
“清儿,我想你,可你不肯去见我,那我只好来找你了。”
“……”
冥王回到冥界的当天,就派人来请过漱清。
漱清当然不可能去。
还以为有禁足令在,冥王能老实安分一段时间,他也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办。
可冥王终究是冥王。
他想要的,才不管什么代价后果,想要的这一刻就会想办法去获取。
“……你给我回去!立刻回去!”
漱清伸手拽住冥王的领口,试图将他拖出去。
“我用不着你想我!我只想你离我远远的!”
可触碰到冥王衣襟后,漱清立刻感受到那一块潮湿温热的黏腻,收回手一看,已经染上殷红刺眼的血迹。
“你——”
下一秒,冥王吐出口血,高大身躯像是失去支撑的空木头架子,竟挨不住漱清这么推一下,脚步都踉跄起来。
“……”
漱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里清楚,冥王极有可能在利用这点伤势博取他的同情。
可不管冥王想怎么利用,这些伤势都是真的,他亲手摸到了领口的血迹。
“你伤成这样……不在冥界好好待着疗伤,你非要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冥王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还是那句:“可是我想你,清儿,我就是想见你,控制不了。”
看着冥王这幅模样,漱清恨不得当场再给他一耳光。
可也是这幅模样,让漱清想起万雷穿心时,冥王奄奄一息的场景。
“其实伤得也不算太重,只是流了点血。”冥王说,“要真很严重,我怎么还有力气来找你……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站着?”
漱清心道那真是未必,万雷穿心时,你都快死了,不照样站我面前跟我吵架吗?
【作者有话说】
小小蝶:世界乱套我睡觉(睡得很安详[好的]
和好倒计时,也是完结倒计时啦
毕竟再不和好冥王就真没命了
第96章
漱清忍住想将冥王打一顿的冲动,深呼吸换气几次,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现在就回去冥界,立刻回去,要真被天帝发现你擅离冥界,你现在还挨不过天帝一掌。”
“真没人知道我出来,就算知道,也不敢告密,天帝不会知道的。”
冥王也将固执难缠坚持到底。
“况且,被发现又如何,天帝最好一掌将我劈死,不然等我恢复,我也会再将天柱倒回去的。”
“……”
漱清不敢置信:“你还要去?!”
嗓门控制不住地加重。
冥王见漱清明显动怒,不说话了。
但漱清看他模样就知道,这王八蛋决心要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去做到。
而能让冥王彻底放弃这个念头的办法,还真有那么一个,就掌握在漱清手里。
漱清一手攥紧拳头,一手捏着衣摆,恶狠狠地盯了冥王很久后,才终于先在心里那关放过自己。
叹了声气,避开视线。
皱紧眉间:“……别再去了。”
冥王似乎没听明白,所以还是没反应。
下一秒,漱清伸手将他推到床上。
冥王一愣,迷惑地问:“……清儿?”
“你不肯回去,我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将你绑回去……那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就是别跟我说话了。”
“……”
冥王沉默停顿了一会儿。
随后终于反应过来,又激动地要坐起来:“清儿……”
“闭嘴,别乱动。”
“……”
但漱清并不给冥王说话的机会,直接用手指指向冥王,眼神凌厉,示意他赶紧躺回去不要乱动。
“什么话都不要说,要么就安静地给我躺着,要么就现在立刻滚回你的冥界。”
“……”
语气何止是凶了些,简直是很凶。
可能允许自己留在这里,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漱清给过自己最好的脸色,最好的待遇了。
冥王哪敢有意见,立刻将嘴巴闭上,一言不发,乖乖躺好。
就是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漱清看见了,又道:“你别得意太早,我没有要原谅你的意思……我还是恨你!”
“……”
冥王嘴角的笑意又顷刻消失,嘴唇动了动,看上去想说什么,只是想起漱清的要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漱清也没让他说。
“你给我老实睡觉,不准对我动手动脚,要不然也滚。”
历经多少难关,终于有了再次能在漱清身边睡觉的机会,冥王自然无条件服从漱清所有要求,迅速脱掉自己的外衣,老实躺好。
“你睡里侧,进去。”
冥王便听话地挪动到内侧。
脱去外衣,胸前的殷红血迹便更显得刺眼,漱清看着,知道这是先前万雷穿心时留下的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
冥王见漱清看着自己的伤口,忍不住解释了一句:“现在不流血了,伤口也已经在愈合了,你要是嫌脏,我把这件衣服也脱了。”
漱清收回视线:“谁准你说话了,我是不是叫你闭嘴了?”
“……”
“安静睡你的,把眼睛闭上。”
后半句话是哄小家伙睡觉时念叨多了,对着冥王也不自觉说了起来。
但冥王哪敢问哪敢有意见,漱清说什么是什么,很快将眼睛闭起来。
冥王是真累了。
闭上眼睛没多久,均匀舒缓的呼吸声便传出,就这么睡了过去。
漱清伸手在冥王眼前晃了晃,确定冥王没醒后,这才卸下浑身紧绷的防备,重重叹了声气,茫然地在床边坐下。
看着冥王受伤严重,面色惨白,沾床就睡,漱清突然有种想伸手掐他的冲动——既出了当初自己被羞辱的那口恶气,最好还干脆将冥王掐死,从根源解决烦恼。
可盯了冥王的脖子很久,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漱清还是做不到。
不得不承认,所有想让冥王去死的念头,其实源于他对现实的逃避——只要冥王死了,那么不管他为什么茫然,为什么仇恨,为什么痛苦,都会烟消云散,再无任何意义。
但他若真想要冥王死的话,何必等到自己动手掐,又何必在冥王快死的时候,不顾一切代价将他救回。
对过去的憎恶是没有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