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153)

2025-10-22 评论

  皇帝虽说躺在床上,宫内风向依旧了解颇多,知道此事之后差点气的背过去,原本以为这些风言风语都是无稽之谈,但是有了这种流言加持之后,皇帝心里终于留下了一个疑影,也开始重视这些事情,毕竟关系着皇室安定,若真是如此那德妃不用留了,太子如何还有待商榷。

  之后皇帝的病时好时坏,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应该太子监国,但太子即便被解了禁足却再不得圣心,所做之事皆未接触朝政中心,反倒是连年末施粥铺这种事由太子亲自督办,看着是个能捞油水的活计,事实上在风口浪尖的时刻根本没有人能敢多动手脚,倒是让难民也过了个安稳年。

  到了年底,许多的动作都暂时搁置了下来,关于工部的案件也迟迟没有结果,无论如何工部尚书都要在大牢里过这个年。

  年节时分,大街上终于热闹起来,虽说天空偶尔还会飘着雪花,太阳确实很给面子的没有藏匿起来,耀眼的阳光下,晶莹的雪花落在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上,让街头巷尾喜庆之余又添了点白霜,似乎在昭示着这个年过得并不简单。

  皇帝这段时间身体松泛了很多,过年心情明显不错,原本氛围紧张的朝廷看起来也多了不少人气,战战兢兢的大臣终于能松了口气,准备过个安稳年。

  眼瞧着到了腊月二十六,却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让刚安稳的皇宫小小的动荡了一下。

  自回了东都之后,荀还是就停了一直吃的那个药。

  不知道是荀还是走的太匆忙,还是谢玉绥真的忘了,总之没有人给过荀还是药方,也未将药方给穆则,本就是为了哄谢玉绥开心才一直没有间断,如今人不在没人盯着,即便有药方荀还是也会放弃那苦的倒胃的东西。

  只是入了冬之后,荀还是明显感觉身体又开始走下坡路,身体时不时的闹点问题,天越冷问题越大,这些日子快过年了,皇帝不想见着荀还是给自己添堵,倒是让他难得清闲了些日子,结果这才消停了没几天就接到传召。

  进宫之前传召之人并未严明是何事,结果过了宫门之后直接引着他往后宫的方向走。

  荀还是虽心有疑虑却未多问,这种传旨太监即便知道通常也不会多言。

  后宫一应装点都极为讲究,即便是冬日依旧绿树红花,再加上皑皑白雪看起来尤为漂亮,不过荀还是对这些并无太大兴趣,只觉得天实在是冷。

  过了几道宫门,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荀还是大致知道方向——这是通往中宫的路。

  一般外臣无诏不得随意出入内宫,荀还是虽经常进出却也很少会走这条路,眼看着宫门渐近,内侍让荀还是在门口稍候,他先行进去通传。

  院落里跪了乌泱泱一堆人,宫女太监都有,身子整整齐齐的伏在地上,大冬天身上穿的并不厚实,这会儿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一个个都成了筛子。

  荀还是站在门外墙根底下未急着进门,那些宫女太监也不知道门外站的为何人,只知道皇帝的内侍叫了一个人来。

  过了会儿那内侍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扬声道:“宣,荀还是觐见!”

  没有官职,只单单一个名字,这样的传唤在宫内很少有过,本应怪哉的事情却让满院子的人同时身形一僵。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踏进门槛从众人身旁路过,几个宫女只见这一双毫无特点的靴子,原本就冻透的身子好像直接堕入了冰窖,双手伏在地上险些没能支撑住身子。

  荀还是目不斜视地撩开帘子进了门,暖气和着脂粉的味道搔动着他的喉咙,一口气险些没控制住咳出声来。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好不容易将那股痒意压下去,不动声色地进了门。

  屋内与外面一样跪满了身着华服的女人,四下散落着破碎的瓷器,显然皇帝已经发过一通火。

  荀还是进门行礼:“陛下。”

  皇帝抬抬手,道了声“免礼”,随即扫了眼屋子里其他人:“孤本想着卿身体不好,年底让你好生将养着,但这后宫着实让朕不安宁,故而不得不麻烦卿跑这一趟。”

  底下跪着的人战战兢兢,无一敢接话,荀还是冷眼旁观着一切,全当是个哑巴。

  自荀还是进门之后,屋内的空气气压更低了,嫔妃吓得止不住地抽泣,却又怕声音太大惹怒皇帝,如今身边多了个煞神更是怕的要死,强压着声音唯有肩膀抖动不已,没晕过去就已经算是坚强。

  皇帝指着这一地的人:“这些人,还有外面那些,给朕查,一个一个全都不要错漏,全都给朕查。”

  没头没尾的话最难接,荀还是没有多问,单单应了一声。

  皇帝虽说在气头上,却还保留着理智,冷冰冰地扫了一圈:“孤本觉得后宫有着皇后操持,嫔妃们又都出自名门,断不会做一些丧尽天良之事,如今却在孤的眼皮子地下做这些龌龊的事情,今日你们可以不答不应,孤便是将你们带着的那些人一起送进天枢阁,看看有几个硬骨头能挨到最后。”

  满地的人如此一听更怕了,皇帝或许会忌惮着她们的母家,不会在她们身上动刑,可这些仆从肯定不在皇帝顾忌的范围之内,尤其是那些贴身的,大事小事谁也摘不干净,可事到如今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一时只知道哭。

  这一句话出口,荀还是大致能猜出来究竟为何,能让皇帝如此动怒的便只有子嗣问题,皇帝年老,愈发重视后代,可是满宫就那么两个儿子,甚至连个公主都没有,说没问题鬼都不信,只是荀还是没想到这事儿会在年根盘查,就是不知道这个让皇帝如此这番的突破口在哪。

  事已至此,并不需要过多思量,那突破口自己站了出来,双手扒着皇帝的裤腿哭道:“望陛下给臣妾和臣妾那死去的孩儿做主!”

  荀还是眉头一颤,线接上了,只是没想到流言不止之际,还有人敢对有孕的嫔妃动手。事到如今荀还是大抵知道皇帝为何会将他叫到此处,按理说将人带到天枢阁审问根本不需要这个阁主出面,而如今将他叫到这里,便是因着荀还是骇人的名声。

  皇帝未必真的想要处置让那位嫔妃流产的人,生气归生气,虽说皇嗣关系着国运,后妃的母家同样关系朝廷,更别说那流掉的孩子尚且不知是男是女。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同时也要让各宫知道,若是再有所行动便不会留有情面,即便是皇后也不能。

  原本这就没有荀还是发挥的空间,站着当个哑巴就行,听着皇帝发了一通火,而后差遣着留守在外面的人将一应奴仆带到天牢候审——天枢阁没那么大的地方关押如此多的人。

  皇帝离开时只对荀还是说了句:“要实话。”之后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人离开。

  荀还是双手拢在披风里,目送着一干人脸色苍白哭天抢地地被拉往天牢,自己则寻了个空子,按着来时的路回去。

  方至宅邸,荀还是进屋匆匆换了厚实的斗篷,坐在软塌上抱着手炉对穆则道:“天牢里送给了我们一批人,需要帮皇帝问出些事情。皇帝这是生怕太子没事儿干,上赶着送口实。”

  穆则双手叠在一起,手心里隐约能看见纸片,只是荀还是此时正因着先前的事情在兴头上,没瞧见那小物件。

  “虽说是伺候人的,但到底都是各宫贴身侍婢奴才,没吃过太多的苦,可以先关上一两天,之后只要别将人弄死……”荀还是正说在兴头上,然而话音到这里突然停顿。

  穆则疑惑地看向他,就见荀还是垂着睫毛,刚刚因高兴而翘起的眼尾慢慢垂落,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因着被风吹了一路,这会儿脸上有点不正常的红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讨论断人生死的话题。

  “你说……”荀还是突然开口,“这事儿是不是有点蹊跷。”

  穆则:“阁主何意?”

  “虽说皇帝为了拿我的名头压在朝大臣可以理解,但是就这样将人全部交到我的手里,他竟然放心?”如果是从前,荀还是还不会考虑到这层,而如今他们已经算是半撕破脸,皇帝要杀荀还是的心天下皆知,即使这样又如何能将这件或许会牵扯国运的事情交到荀还是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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