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4)

2025-10-22 评论

  第一,他根本不记得这种事,当然别的事情也不记得;

  第二,这人能把他从棺材里叫出来,到底谁是神棍?

  可那人面露凶狠,手拿铁锹,似乎只要黎末开口拒绝,就能一锹送他回去。

  大丈夫不可妄言!

  也不能白挨一铁锹!

  黎末掐指一算,开始胡诌:“小兄弟与心上人缘分未尽,终成眷属唔……你亲我干嘛!”

  谁知那人一脚踏进棺材,将黎末摁回棺材板里。

  宋妄:“过了阳气,你才能久留。”

  黎末:“过阳气需要伸舌头?!”

  宋妄:“嗯,纯阳之气汇于舌头。”

  黎末骂了一句“你放屁!”

  转而又问宋妄:“亲一口能续多久命?唔……”

  *

  那一年,宋妄进宫是为了杀暴君。

  暴君却在第一眼就看破了他的伎俩。

  “宋妄。”黎末手托下巴,看着跪在大殿里的他,笑道,“名字跟我一样不吉利,很适合给我殉葬。”

  然而城破之际,黎末喝下宋妄递来的毒酒,却与他说:“你没资格殉我,滚!”

  宋妄成了新朝的功臣,踏着黎末的尸骨。

  后来才知道,黎末接了兄长的烂摊子,暴政之下才还以百姓太平。

  后来才知道,黎末暗地里扶持新帝,自己则带着一身骂名赴死。

  后来才知道,黎末只一次付诸真心,却是在一个男宠身上。

  黎末唯一一次自私,是算计了宋妄,让他一辈子都放不下自己,

  再之后,宋妄掘了黎末的坟。

  黎末×宋妄

 

 

第2章 

  风不知何时顺着门缝刮了进来,带着点雪在桌子上打了个弯儿,飘飘荡荡地落到灰衣人——钟德友面前,而后又落在了地上,化成水消失不见。

  同时消失的,还有钟德友的心跳。

  他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突然露脸的人。

  怎么说呢,起初看着这个人时,除了身上那股子驱散不掉的病气和药味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毕竟这人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偶尔在别人说话时掩面轻咳,存在感并不强烈。

  可是当他将面上那层风毛去掉,露出脸时,整个老旧的酒肆立刻换了味道,好像他们并不是在邕州城外的破旧酒肆,而是东都城内最大的花楼。

  为什么是花楼?

  因为坐在面前的这个人甚至比普通花楼里的头牌还要好看上几分,还是难以丈量的几分。

  那是超脱于性别的美。

  且见他浑身透着慵懒,半垂的眼皮下一双眼睛像极了被阳光照射后的冬雪,纯净透亮,微微翘起的眼尾让他看起来是笑着,带着点漫不经心。面庞上的每一处都好像被匠人反复琢磨过,御以工笔沿着轮廓或轻或重描绘过去,本应是个清冷公子,却因造物主的过度偏心而下了重笔,让他既带着天生矜贵,又有着俗世的浓艳,让人想要触碰又靠近不得。

  钟德友算是彻底说不出来话了,两只眼睛死死盯在对方脸上,忘了君子教条,也忘了这位漂亮公子方才说出的话。

  好在另一旁的李兰庭在短暂失神后很快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掐了下钟德友的腿。

  “这位……公子真会开玩笑,荀这个姓可不多见。”

  荀还是轻笑,因着这个动作,喉咙又开始发痒,闷声咳嗽了两声,道:“确实。”

  全名没说,估摸着对面这两个人也不是很想听。

  腿上的疼痛终于唤回了钟德友的神志,作为交换,他脸上的血色也没了。

  “这位荀公子——”李兰庭试探地唤了一句,见对方微笑着,壮了胆子继续说,“不知是从何处来?”

  荀还是扭头看向谢玉绥。

  谢玉绥长而有力的手指正摆弄着酒碗,似乎完全没听他们说话,注意力都专注在瓷碗上,仿佛这是遗落在民间的稀世珍宝,而不是烂大街不值钱的小件儿。

  这个架势明显不准备参合。

  好在邬奉比较有眼力见,即便对荀还是全无好感,但也知道现在暴露身份对谁没好处,适时地出来圆场,笑道:“来自遥关,很偏远的地方,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过。”

  说完给二位添了酒:“遥关偏南,一年四季见不得几次雪,没想到北方天气如此寒冷,我这位兄弟身体又不好,还没到地方先着了风寒,若非如此怎的也不会到这邕州城先歇歇脚,能遇到二位也是缘分。”

  钟德友和李兰庭互看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一瞬间的放松。

  李兰庭道:“那是挺远的,三位这是要去往那里?”

  “东都。”这次答话的是谢玉绥。

  东都是邾国的都城。

  邬奉补充道:“去奔个亲戚,前日得到消息,东都的亲戚家里出了事情,因着老家长辈年事已高,便只能让我们几个小辈过来看看,或许能帮上些忙。”

  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这位荀姓公子身体又这么差,总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罢。

  李兰庭抱拳道:“各位别介意,只是突然听见荀这个姓有些紧张,毕竟整个邾国境内,又有几个人没有被这个字恐吓过。”

  “怎么的,这到底是如何凶神恶煞的一个人,单是听见个字便能让兄台二人这样忌惮,可是曾杀害过无辜百姓?那可真是够混账的。”谢玉绥操着字正腔圆的口音,用着独有的沉沉的调子,像个判官一般,直接给“姓荀的”定了罪。

  某姓荀的正端起茶杯喝茶,听见这话默默将茶杯放了回去,重新拢起风毛,眼睛半眯着靠到一侧不欲参与,只是暗自在心里记上了一笔。

  屋子内暖炉烧的正旺,不消多时,荀还是便昏昏欲睡,迷糊间还在想着,自己究竟怎么沦落到了成为一个名叫“姓荀的”地步。

  这个过程荀还是记不清了,据邬奉所说,他人事不知地躺在一处破草垛子里,正巧被谢玉绥碰巧见着挖了出来。当时他满身鲜血,气息微弱,若不是被谢玉绥捡到,早就被野狗吃光了,当应感恩戴德,衔草结环。

  “说来好笑,听说荀还是的死讯传出时,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代国和焦祝国,竟然直接放下兵器互道恭喜,挂起灯笼当年过了。”

  荀还是抬抬眼皮,看了眼当着他面嚼舌根的人。

  李兰庭笑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缩了缩脖子,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门缝,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扬声冲着掌柜的喊道:“掌柜的,您不觉得这应该是挂个门帘吗?风雪都进来了,还废柴火哩。”

  掌柜的不知道猫到了那里,只闻声音未见其人:“有的有的,只是前几日被人扔了几个烧着的柴火在上面,留了好大个洞,就要补好了,明天就挂上。”

  荀还是懒懒地靠着,空闲的时候再次打量这个他国王爷。

  谢玉绥的样貌有别于邾国盛行的柔弱之美,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锋利,高挺的鼻梁下唇不点而朱,不说话时下意识轻抿,嘴角压出一条细微的线,看着不太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王爷,倒更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不是什么假托的于岁,荀还是认识谢玉绥,谢玉绥自然也知道荀还是。所谓路见不平不过不过是邬奉的托词,事实究竟为何荀还是尚未捋清。

  祁邾二国虽说面上看着一团和气,内里早已水火不相容,不过是碍于国情,一时兵马粮草都不足,不能妄自发动战争罢了。

  谢玉绥就真没想补上两刀让他死个通透?

  *

  邬奉是个健谈的,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聊就好几个时辰,直到傍晚雪才小了下来,众人看着外面的天也不做耽搁。

  酒肆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都赶着城门落锁前进城回家。

  “两位与我们一同乘坐马车进城便是,车宽敞,足够用了。”邬奉得到谢玉绥眼神暗示,邀请两位一同前行。

  李兰庭原本想拒绝,但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泛了黑影,估摸着以自己的脚程想要赶到城门前还需些时辰。

  虽说雪已经小,但是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真要走过去真有可能赶不上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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