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收拾干净了吗?若是被百姓撞见可不太好。”荀还是虽说下手比较狠,但也是针对部分人,他不太习惯将阴暗面暴露在普通人面前。
穆则:“尸体夜半的时候便已经收拾干净,只是街道上依旧充斥着血腥味,百姓昨日听见了打斗声,再加上这血腥味,闹得人心惶惶,今日街上人也少了。”
荀还是一听就知道是太子故意为之,就是想让事情闹得大一点,人尽皆知才好。
“那太子呢?”
“一大早就被皇帝关了禁闭,在太子府上不允许出门,据说皇上雷霆震怒,但也就是震怒,没有后续了。”
“死了那么多人没说调查?”
“调查是肯定的,阁里被唤去了一些人。死的那些是太子养的私兵,无从查起,想要推脱成江湖人士很简单。”
荀还是看了穆则一眼,这些话他没吩咐过,但穆则似乎看透了一切。他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腿:“有些事情看的太明白不好。”
穆则依旧是那个表情,没有因着这句似乎带着威胁的话多出忐忑,反而气定神闲地说:“阁主不想让属下知道的事情属下自然不会知道。”
荀还是从始至终没想瞒着,对于穆则,荀还是还是可以信任的。
“卓云蔚呢,被皇帝叫去了?”荀还是收回视线问
“没。”穆则疑惑,“不是说您让他去邕州跟着先前的客人了吗?”
荀还是这才猛然想起先前还有这么一遭。
*
谢玉绥和邬奉虽说直奔邕州城,这一路却走走停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听见荀还是些许消息。起初是关于荀还是的死讯,没多久便成了荀还是还活着,之后又过了没几天就变成了“荀还是虽说还活着但快死了,没几年活头了,真是活该”。
听见这话时,邬奉正在一个小镇上打酒,一旁穿着粗布麻衣,背着大刀的人同样在等店家打酒,正跟着旁边人闲聊,如是说道:“东都那边据说死了不少江湖人,便是因着那荀还是,好像邕州的宝贝被荀还是找到了,一些江湖人想要去东都碰运气,正好遇见了荀还是便打了起来。”
“一群人打不过一个?那荀还是武功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吗?”
“倒不是,据说当时有不少天枢阁的人出现了。毕竟是东都,那可是天枢阁的老巢,这些江湖人也真是为了宝贝不要命。”
“什么样的宝贝能让他们如此拼命。”
“不知道,你别说,如此一来我都有些好奇,想去看看。”
“可别,那真是有命想没命用,我可不想跟荀还是打照面。”
“荀还是又如何,不过命不久矣罢。”
邬奉拿着酒壶瞥了一眼那一群人,这一看不打紧,正好瞧见个熟人。对方显然没想到在这处碰见了他,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邬奉刚要打招呼,谢玉绥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同样看见了来人,诧异道:“卓公子怎么会在此处?”他下意识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又问了一句,“没陪着荀阁主?”
卓云蔚上前拱手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公子,当真是有缘。”
屁话,他是刻意来寻人,跑死了不知道多少匹马才追上,哪有什么缘分。
谢玉绥点点头,随口问道:“不知卓公子到此处有何事,可需要帮忙?”
不过是客套话,卓云蔚自然听得出,他本想说不用了,毕竟荀还是给的命令是暗中跟着,没想到直接撞见。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碗药来,又想到荀还是模棱两可的吩咐,暗中观察传递消息,又不说要什么消息,他突然想到一个跟在谢玉绥身边的好办法:“可是需要于公子帮忙,虽说是偶遇,却也是在下这边是刻意出来寻您,恰巧在此碰见。”
谢玉绥挑眉,不知道荀还是又有什么花招,面上适时地露出一点关切的眼神。
卓云蔚见着这表情不知道其中猫腻,念头一闪,想到荀还是那些时日对谢玉绥的态度,福至心灵道:“阁主近日吐血吐的厉害,怕是没多少时日了,在下想到于公子精通医理,想问问公子可有法子救救阁主,毕竟您跟我们阁主关系匪浅。”
他哭丧着脸,抹了抹眼角道:“即便病重,阁主还在惦念着您。”
作者有话说:
卓云蔚:阁主那吩咐分明就是想人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身为属下便要为阁主分忧!
荀阁主:我真是谢谢您了!
卓云蔚:阁主客气,为您分忧是属下的职责。
来晚了,大肥章!鞠躬~
第46章
对于卖阁主这种事,卓云蔚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左右现在不用阁主不在身边,他也不用偷偷摸摸跟踪。明目张胆地跟在谢玉绥身边,这不比潜伏舒服多了,还能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比如——
“于公子那日怎么不告而别?一大早阁主还问起来了。”
“问什么了?”谢玉绥状似无意地道。
“就,阁主以为那药是您煎的,本欲喝来着,一听您走了立刻倒了。”卓云蔚添油加醋,“估摸着不太高兴又不好意思说,反正闹别扭。”
谢玉绥侧过头轻笑一声,另一旁邬奉接话:“就他还能不舍得?怕不是你们想多了吧,妖孽那狼心狗肺的样,这世上能有他留恋的人?”
卓云蔚想想,觉得邬奉这话很有道理,遂毫无心理压力地跟着一起说起自家阁主的坏话:“确实挺妖孽的,别看我总在宅子里混,事实上都是我劳心劳力,我们阁主也就长得好看,平时什么也不干,日子得过且过,凡回到宅子就像一尊佛,少吃一顿饭都不会找的那种,我有时候真觉得没了我们,他是不是能把自己饿死。”
谢玉绥在一旁听得新鲜,寻常只见到荀还是没个正型,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单单想着他颓在一侧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都觉得好笑,后来又想到二人在馆子里吃饭时候的样子,似乎确实虽吵着饿,并未吃多少,餐食大多进了谢玉绥的肚子。
邬奉问:“总不至于真有人会把自己饿死。”
“难说。”卓云蔚深以为意,“我之前悄悄打听过,天枢阁没有跟阁主同一时期的人,详细情况没问出来,但是问了几个老人,他们说阁主杀虐太重,因残忍的场景见得太多,杀人更是不分场合,故而在阁主眼里任何地方都跟血腥沾边,再精致的菜肴都曾染过血,如此想来,换做是我也会没食欲。”
见着卓云蔚和邬奉聊得火热,谢玉绥状似无意地插话道:“荀阁主没说我为何离开?”
“啊?没有啊。”卓云蔚下意识回道,“不是您不辞而别,我们阁主惦念不舍吗?”
“荀还是这么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我们阁主那种人,即便惦念也不会说出口。”卓云蔚少有地算正态度,“毕竟阁主的那个位置,一旦有了喜好便会有了把柄,所以哪怕真喜欢也会藏得很深,若非要说的话,嗯……好像只有一个惯常做的小动作。”
“抠手指。”
“对,哈哈哈,您也发现了吗?”卓云蔚听见谢玉绥的话甚为高兴,“不过我听说那个小动作是阁主强行让自己养成的,因为他说一个人过于滴水不漏的话,更容易引起他人戒备,不如主动卖个破绽,这样既能自己掌握想要表达的情绪,又能给对方一个自以为可以用来揣度的漏洞,皆大欢喜。”
“你们阁主想的挺周全。”
“是挺周全,话虽如此,我自认为做不到,所以我挺佩服阁主的。”
“你不怕他吗?”
“怕啊,怕死了,每次见面都感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时间长就知道,虽说阁主性格阴晴不定,但还是挺有原则的。”
“啥?你说啥?”邬奉瞪着眼睛难以置信,“你说谁有原则?”
“你可小点声。”卓云蔚扣了扣耳朵,不愿意多说,转头问谢玉绥:“公子这是要去邕州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