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蛇(86)

2025-10-31 评论

  说到吃饭,那更是吃嘛嘛香,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冷了饿得快,饭量足足大了一倍。加上他也不挑食,每日白天就去厨房偷锅巴,晚上溜进大殿里偷吃贡品,久而久之,竟把自己养得滋润无比,连八块腹肌都变成了一坨圆鼓鼓的小肚子。

  等赵煜重新得空了来到道观时,看见的就是雪里蕻吃饱了摸着肚子在树下午睡的模样。初春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红的杏花白的梨花缀满树梢,被风一吹就乱糟糟地砸在雪里蕻黝黑英朗的脸上,痒得那白痴连打三个喷嚏。

  雪里蕻打完喷嚏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正居高临下俯瞰自己的赵煜。数月饥荒的蛊虫,此刻像是化成了一百只蚂蚁在雪里蕻身体里爬。

  不过这区区的发情预兆丝毫不影响雪里蕻气势如虹,见了人就开喷:“怎么是你啊!晦气!”

  赵煜面露嫌弃,用汗巾一把堵住雪里蕻嘴里的粗鄙之语,不由分说将人揪着拎进厢房。雪里蕻不住地挣扎,沾了花泥的衣裳还是被层层扒开,袒露出赤裸的肌肤来。

  失了衣服的遮挡,那凸起的小肚子更觉明显,赵煜粗暴的动作一顿,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几眼,竟转身离开了。雪里蕻以为是自己的膘肉成功恶心到了赵煜,顿时一阵得意。

  然而没过多久,赵煜却带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去而复返,抓住他的手腕要为他号脉。大夫细细地把了半天脉象,突然猛地跪下身子对着赵煜磕头,激动的声音如同平地一声旱雷: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是……喜脉哪!”

  话音一落地,就震住了屋内的二人。赵煜脸色晦暗不明,一时没有开口。倒是雪里蕻惊悚得应激大叫:“你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吃胖了而已!肚腩,肚腩你懂不懂啊!”

  大夫无奈地看了一眼他尖尖的下巴,但鉴于他肚里怀着光王殿下的骨肉,大夫还是低声下气地解释道:“长胖是不会只长在肚子的,而且脉象是滑脉,观您的面色与孕肚大小,约莫已怀有四个月了。”

  不可能!雪里蕻头脑一片凌乱,下意识就翻开藏在枕头里楚颐送他的药盒,白色是缓解情欲的雪心丸,绿色是避子的妫翠丹,他都有遵药性服用的!怎么还会怀孕?

  看到他手中的药盒,赵煜露出复杂不已的神色。

  雪里蕻这傻帽不是能瞒得住事儿的人,赵煜很早便发现了他偷藏了一盒药,那时赵煜疑心雪里蕻想给自己下毒,便将他的药都换了……结果,竟然是避子药。

  这小小的厢房里,此刻只有一人为这胎儿的到来而高兴。不明就里的大夫心中窃喜,这可是光王殿下的第一个孩子,由他诊断出来,以后还少不得由他料理照顾,这可是他升官发财的好……

  思绪骤然断在一声利剑出鞘声中,大夫愣愣地看着贯穿自己心口的剑,尚未回过神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雪里蕻离得近,脸上被溅到几滴大夫的血,他伸手抹了抹,仍是热的。赵煜竟然当着他的面,眼也不眨地杀了一个人。

  仍是雪里蕻再心大,也知道这大夫是被灭口了。

  混迹沙场多年,雪里蕻没有被眼前的可怖景象镇住,而是立即反应过来,双脚一蹬从床上窜起,直奔门口方向逃命。然而他失了内力用不上轻功,手离门扉还差半寸之时,后脖便被赵煜紧紧钳制,直接摁倒在地上。

  雪里蕻的脖颈被赵煜的手死死捏住,只能张开嘴,像头困兽一般发出嗬嗬的喘息声。眼前的光王面无表情,只一双眉紧紧蹙着,仿佛他不是掐人那个,而是被掐得无法呼吸那个。雪里蕻努力地挣扎,竭力地尝试反抗,但最终绝望的窒息感还是慢慢模糊了他的视线,朦胧了他的意识……他知道,皇室对血脉的纯净有病态的执着,因为他怀上不该怀的种,他也要被赵熠杀死了。

  雪里蕻死了。贺君旭听到这消息时,第一时间便赶往了那座被烧得炭黑的道观。据说下午的时候,雪里蕻居住的厢房里起了火,火势愈演愈烈,波及了大半个道观的房屋。等浓烟过去,他的房间里只余一具烧焦的尸体。

  贺君旭原先的错愕在来的途中已经慢慢转为怀疑,看着封锁现场的京兆府兵,贺君旭愈发感觉蹊跷,当即凛声道:“仵作在何处,我要验尸。”

  “唉哟,什么风将贺侯爷吹来了?”京兆尹蔡荪闻声而至,笑呵呵地打发道:“侯爷怎么还不回乡守丁忧呀?不是下官为难您,但您如今既无官职也不是雪里蕻的亲眷,就别操这个心啦。”

  贺君旭斜扫了他一眼,运起轻功直接闯入雪里蕻那间被烧成断壁残垣的厢房。若是放在以前,贺君旭或许还会被他这啰嗦的说辞所阻拦,但在京中浮沉了半年,他深切地明白到这皇城并不是军令如山说一不二的军营,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心,有太多规则都只是被用作党同伐异的工具,他才懒得跟这些人扯皮。

  “哎……你!”蔡荪气得直跺脚,急急指挥着四周的官兵,“还不快拦住他!”

  房内一片狼藉,正中间摆放的尸体已经被烧得焦黑模糊,分辨不出模样。观其身量,宽肩、长手、窄腰,一看便是个练家子,这倒是和贺君旭印象中的雪里蕻很像。但若真是雪里蕻,他虽没了内力,但敏捷的身手还在,何至于逃不出来这间小小的厢房?

  何况,现今正是春雨绵绵的潮湿天气,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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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师父驾到

  尽管诸事繁多,入夜,贺君旭还是如旧去了楚颐房里看他。一来是以免自己每日早出晚归惹他怀疑,二是为楚颐渡气有利于他身子康复,贺君旭不想中断。

  内力在楚颐体内运行了一周,贺君旭仔细端详这眼前人的脸,见他气色好了许多,正放心下来,便听见楚颐冷不防开口问:“京城可是出什么事了?”

  贺君旭正想矢口否认,楚颐又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给你一个建议,下次想装若无其事的时候,记得把拧紧的眉毛松开。

  这象蛇(86)向来敏锐得不容易糊弄,贺君旭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你现在身子怎么样了,白日里还咳嗽吗?”

  楚颐纳闷地看着他,“你若是有意转移话题,也未免太生硬了。”

  贺君旭摇头,谢家脱罪一事他瞒着楚颐,是不想再把楚颐卷入前朝的纷争之中,他的仇自己会帮他报。可如今雪里蕻出了事,贺君旭便有些把握不住要不要告诉楚颐。一方面,楚颐与雪里蕻交情不浅,他理应知道此事;但另一方面,楚颐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尚在休养之中,若那具烧焦的尸体真是雪里蕻,楚颐恐怕会难过得又伤及自身。

  阳春三月,天气和煦,楚颐房间的地龙早已不再烧,因着今日天晴更是开了半边窗,一阵风吹过,蓦然间一只小小的红羽鸟停在了窗扉间,“啾啾”地叫着。

  楚颐一瞬间坐起,这是他亲手养大的胭脂鸟,能认得回贺府的路。雪里蕻那道观里的光王耳目众多,他不能常去,便送了这只胭脂鸟给雪里蕻,让他有事传信给自己。但雪里蕻是个能咬牙扛事的,这么久以来,这只小鸟还是第一次回到楚颐身边。

  鸟回来了,却没有带回任何信纸,雪里蕻出事了。

  楚颐转头直直盯着贺君旭,贺君旭顶着这如有实质的眼刀,只好将道观失火之事全盘坦白。

  “我要去看那具尸体。”楚颐决然道。但他知道,那尸体已被蔡荪已调查案件之名运往了京兆府内,事情有蹊跷,他们又刻意隐瞒,要见到那具尸体不是易事。于是他扯着贺君旭衣袖,放软了语气:“贺君旭,带我去……”

  贺君旭被他喊得半边骨头都酥了,没好气地想这象蛇(86)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平日里对他冷嘲热讽喊打喊杀的,如今有事求他了,便眼也不眨就来使美人计了。

  正值亥时,夜深人定,是行事的合适时机。贺君旭跨下床,披上外衣:“京兆府衙役众多,你身体不好,带你去我不放心,我把尸体偷出来让你看一眼。”

  楚颐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京兆府衙役众多,贺君旭纵使武功盖世,也没有能到如入无人之地的程度,但贺君旭只是轻描淡写地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放到他手中,“你慢慢的,走到柴房处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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