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宁心头震颤。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是对方按得他手臂太舒服,他懒得抬起,亦或者什么连季承宁自己都不知道缘故。
他一把按住这只鬼的后颈,狠狠压下。
吻落在面具雕琢出的唇瓣形状上。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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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五二零快乐老婆,爱你,希望你天天开心,本章红包掉落,啾咪。
第70章 “算我下贱。”
“砰!”
心口轰然剧震。
面具下颜色浅淡的眼睛猛地缩紧,几乎凝成一线,宛如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季承宁亲他了季承宁主动亲他不是威逼利诱无关其他——只是,思绪疯狂翻涌,他惊悚地发现,无论他如何竭力冷静,脑子依旧像是煮沸的茶水似的,咕嘟咕嘟冒泡泡。
根本无法凝神去思考,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季承宁主动亲他了。
为什么?
季承宁喜欢他?
季承宁怎么会喜欢一个连面容都看不清,不知男女,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若是季承宁不喜欢他,那么,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对谁都能这样,这样吗?
不。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就被他自己断然否决。
世子才不会,主动去亲,无关紧要之人。
只是他。
只有他。
喉结渴水般地剧烈滚动。
他死死地盯着季承宁。
从那双漂亮的眼,一路滑落到刚刚亲吻过他的唇上。
嘴唇上扬,也不知是得意,还是开怀。
唇角牵动,在最内侧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窝。
他移不开视线。
他所见者,皆披着层道貌岸然的人皮,至美的皮囊最终也不过化为森森白骨,无甚特别,然而,在季承宁身上他却品出了千百种好,简直没有一处不好看。
长眉浓黑,桃花眼清透明亮,鼻梁高挺,连季小侯爷幼年时撞到刀刃上,在眼角留下的小而淡,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的伤疤,都是美玉微瑕,既生动,又可爱可怜。
他拼命压制,压制扯下脸上这个碍事的东西,狠狠咬住面前人微微泛红的嘴唇的冲动。
“轻佻!”
他咬牙呵斥。
季承宁动作顿了下。
鬼影顿时紧张。
他的确怨季承宁轻佻,但,不怨季承宁对他轻佻。
小侯爷恼了,腰身微动,似乎要将他掀翻,方才还义正词严呵斥的“鬼”却急了,手臂紧紧圈住季承宁的腰。
活像要把自己挂在对方身上似的。
季承宁哼笑。
他垂头,黑暗中依旧俊美秾艳得好似一树桃花似的面孔凑近鬼影,后者死死地盯着他,而后——“啪。”
一耳光不轻不重地落到面具上。
玄铁的闷响震得他额头发痛,可他却来不及有所不满,一种,更为激烈的,几乎令他呼吸都发颤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口。
季承宁与他额头相贴。
黏腻的、湿热的呼吸交融。
小侯爷殷红饱满的唇轻启,“我轻佻,那,”明明隔着面具,鬼影却似被呼吸烧灼,整个人紧绷得要命,“你这样,”他抬头,轻而易举地错开了这个□□影下意识仰面去跟随,季承宁闷笑,“又算什么?”
下一秒,吐息瞬间抽离。
季承宁一下拉远了与他的距离,目光睥睨地看着他。
鬼影一怔,而后才意识到,这不过是季承宁在戏弄他。
他手压上季承宁的手臂,冷冷一笑,四个字自口唇内滚了一圈,尖刻地吐出来:“算我下贱。”
季承宁被捏得闷吭一声。
倒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舒服得他免不得有点放松警惕,又不能完全信任。
余光漫不经心地瞥着鬼影,像在提防一只脾气不好,上一秒还能贴着他呼噜呼噜,下一秒就能拿人头大小的爪子,狠狠给他一下的大猫。
季承宁伏在枕头上,闻言一本正经地反驳,“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他快慰了,声音就含在口中,慢吞吞黏糊糊的,鬼影看他,小侯爷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喜欢本世子才不是犯贱。”
鬼影:“……”
目光不住地往他脖子上看。
真想将这没心没肺的小混账就地掐死算了!
季承宁见他不做声,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而后,一只手贴在他发烫的眼皮上,凉丝丝的,简直像是一块柔软的冰。
兖郡热得如同火炉,季承宁与这只冰凉的手亲密无间地贴着,惬意地眯了下眼。
“你身上好冰。”他无意般地低喃。
鬼影只是冷笑一声,全做回应。
二人便不再言语。
鬼影身上有股淡淡的香,配合着他冰玉似的体温,明明压迫感极强地盘踞在季承宁身侧,却莫名地叫他心静。
你真是脑子不正常。
季承宁在心中唾骂自己。
但淡淡的茉莉香划过鼻尖,无害又纯净。
季承宁喜欢这股恬淡的香气,便抓住对方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鼻尖去蹭他手腕内侧,小狗亲人一般地嗅嗅闻闻。
鼻息打在不怎么见光的手腕内侧肌肤上。
鬼影身体一僵,抬起手,一把将季承宁按了回去。
季承宁闷笑。
虽然不知缘故,他能笃定此人对他没有杀意,非但不想杀他,甚至,有种诡异的贤惠。
季承宁甚至怀疑,眼前人是不是自己打猎时放过的野兽,好不容易修成人形,来暴打,不,报答恩公。
他为之一哂。
不多时,季小侯爷累及,被这样捏捏按按一番,舒缓了手臂上的疼痛,就真的倒在枕头上,呼吸渐渐平稳。
鬼影紧绷了半夜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放松,那睡着了也不老实的混账本能地贴近冷源,长臂一揽,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脸则不住地往他颈窝里蹭。
鬼影盯着季承宁,清透的眼白内不知何时已附了一层血丝。
轻佻轻佻轻佻轻佻轻佻!
连睡着了都如此。他在心中冷笑。
面具下,唇角却克制不住地上扬。
再上扬。
一夜无事。
……
自启程后,季承宁破天荒睡了个好觉。
怀中一直有个幽冷幽冷的东西冒凉气,丁点暑热都感觉不到,摸起来却很大,不像是凉枕竹夫人一流,反倒,半梦半醒的季承宁微微皱眉,反倒像具男子精悍的躯体?
天光大亮。
季承宁霍地睁眼。
床是塌的,锦被床帐散落了一地,热气已经上来了,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起身给自己斟了杯凉茶。
柔软的被褥上两个压痕分明。
一个是他的,七扭八歪,睡没睡相。
另一个则好像整夜都没动弹过,端雅,但僵硬。
季承宁盯着看了半晌,而后抬腿,把那处显然不属于他的痕迹踢散了。
他梳洗更衣完出门,正要去校场,思虑几秒,又折身去了崔杳的营房。
“叩叩叩——”
门响了数下。
内里才传来一个微微沙哑,显然才醒来不久的声音,“谁?”
“是我。”季承宁立在门前。
“世……”里面的人一愣,旋即惊喜道:“世子!”季承宁先听到了一阵衣衫擦磨的声响,而后是匆匆靠近的脚步声,“嘎吱”一下,门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