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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内,共计二百四十九人被抓。
他们不要脸,季承宁也不会费尽心思给他们体面,遂将他们的手捆了,一律押回官署。
孟旻终于绑好了裤子,跳出来,“季承宁,你如此狂悖,我定要到圣上面前参奏你!”
季承宁哈了声。
孟旻不好好躲着就算了,还敢跳出来叫嚣。
扬起马鞭,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身为主考官,没能发现这么多学生舞弊,尸位素餐,其罪一,在瞰台上饮酒作乐,玩忽职守,其罪二,你妨碍公务,其罪三,”他没说一句,孟旻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语毕,季承宁露出个狞丽的笑脸:“来人,将孟大人带走!”
搜查毕,日落西沉。
残阳若血,撒在季承宁身上,艳丽得有些失真。
众学生呆呆地望着他,恍若身在大梦未醒。
季承宁下马,朝众人拱手道:“我行事莽撞,令诸位受惊了。”
有学生是认识季承宁的,见到传闻中嚣张跋扈的小侯爷居然这么彬彬有礼地向他们道歉,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此番搜查皆因国有蛀虫,不得已而为之,”季承宁声音醇醇,态度谦和温润,竟令人不自觉地信赖,“诸位俱是明日国之栋梁,请诸位放心,陛下心系科举,心系诸位,”季承宁声音中有一瞬微妙的停顿,但也只有一瞬,“绝不会放任舞弊横行,来日必有交代,请诸位静候。”
一时静默。
而后,不知谁先起身,“我等相信大人必会给我们一个公正!”
旋即,应者如雷,“我等相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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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卡点失败。
这章写的太艰难了,写出四千五,删到三千四,我再修修,老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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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增加了一千一,买过的老婆刷新一下就好。
啾咪。
第53章 “我这是劝你们悬崖勒马,……
众人犯被即刻押往轻吕卫。
很快,季承宁就碰到了一个小问题。
倒不是人犯的家属哭闹着来要人,而是轻吕卫官署本就不是专门审犯人的地方,大牢统共不过十间,却要关一百多个人。
季大人手一挥,否决了下属清理出诸如柴房库房关人的提议,将一百多个人尽数塞进牢房,肉贴肉,摩肩擦踵,挤得连个躺下休息的地儿都没有。
更何况,就算能躺下,这帮自从被关进大牢就眉头紧锁,以袖死死掩住口鼻的公子们也不会躺。
触目所见,别说绫罗软床,就算连张干净的铺盖卷也无,只一地稀稀拉拉的稻草,若要用,堆起来勉强能容身。
“窸窸窣窣——”
一青年公子瞪大了眼睛,直指稻草堆下那块快速移动的隆起,尖声道:“老鼠!”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踩了你爷爷的脚!”
“躲什么,堂堂七尺男儿竟会被一小小……”话未说完,一半尺大小,皮毛油光水滑的玩意就“吱吱”叫着冲了出来,吓得此人脚下一滑,砰地摔入稻草堆中。
下一刻,却听破风声骤起,“啪!”地正中大耗子脑袋。
灰白的脑浆迸裂。
耗子长长的尾巴抽搐了两下,当即倒地不动了。
季承宁把弹弓插回李璧腰间。
方才还喧闹无比的牢房瞬间安静了。
众人犯看季承宁的眼神中除了厌恶憎恨,又,多了几分恐惧。
喉结紧绷地滚动。
季承宁对李璧笑道:“官署里居然有老鼠,改日闲了该去聘几只狸猫。”
说着,拍了拍李璧的肩膀,示意他同自己出去。
李璧愣了一秒,旋即反应过来,“何需去聘,我家正养着只八斤八两的大狸猫,生得极威风凛凛,抓鼠可谓当时无二,大人若是要,我将猫抱来,”他顿了顿,“借官署两日。”
诸同僚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他们才刚办了场大案,心中亢奋激动还未散去,闻言立刻听得接话:“大人,我家也有八斤八两重的大狸猫,我借官署三日。”
“我家没有猫,但是为了季大人,愿拿三两小鱼干聘一只猫,借官署半月!”
季承宁大笑,连连摆手,“都不必。”
笑闹一通,季承宁又道:“看好他们,无论这些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需理会,更不要打骂动刑。”
“是,属下等领命。”
季承宁慢悠悠地踱回书房。
他今日所为不说是弥天大祸,也是放肆至极了。
季承宁拿起笔,打算草拟一份奏疏,思来想去,忽听一阵叩门声。
“世子,小的是崔,崔少爷派来给世子送午膳的,不知可否入内?”
“进来罢。”
季承宁扫了眼,果然是表妹惯用的小厮,此刻正低眉顺眼地打开食盒,将菜品一样样拿出来。
菜香顿时四溢,多是清淡养身、降火理气的菜,唯一道点心澄沙团子是甜口,看得季承宁眼睛发亮。
“你们家少爷呢?”
“回世子,少爷说还有些旧相识要一一拜会,联络生意,免得日后生疏,再断了往来,或,或再有两三日才可得闲。”
季承宁闻言忍不住喟叹了声,“实在辛苦。”
然而疼惜之余,唇角却忍不住上扬了下。
一点点,连季承宁都没有意识到的欣喜和酸软在心口蔓延,但太过轻微,很快,就湮灭在案件还没厘清的烦躁中。
季承宁净过手,先拣了个澄沙团子放入口中。
拿乳酥和蛋黄制成的馅料一触即化,好似流沙般细腻,有点淡淡的咸味,混在甜软的点心中却不显怪异,反而使奶香更浓郁。
季承宁惬意地眯起眼。
不过,比起季承宁的心情大好,刚刚折返回大牢的李璧险没被气昏过去。
“季承宁实在刻薄,亏他还是世家子弟,哼,狡兔死走狗烹,且看他做鹰犬走狗的下场!”
一人满面忿忿道。
他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纵然季承宁没有有意为难,与他们而言都算天大的苛责了。
牢房内闷热不通风,十几个火力正旺的青年人挨在一处,方才又出了满身冷汗,哪怕是价比黄金的龙涎香熏出来的玉骨,此刻味道也难闻得令人作呕。
他们还没等受审,已是满腹怨言,如丧考妣。
历来皆有舞弊,缘何就盯着他们不放!
季承宁就没想过,今日他将他们都得罪透了,来日一朝坠下青云,没人求情,不怕跌得粉身碎骨吗?
忽有人嗤笑了声,“赵兄有所不知,他季承宁哪里是爪牙,”他右手圈起,另一只手在圆圈处绕了两圈,暧昧一笑,“以他的容貌,自然是人尽其用,宫中谁人不知,他和那位,关系不浅呢,啧啧啧,可惜兄弟几个出身卑贱,不能……啊!”
李璧进来时正听到那人满面淫猥地议论季承宁,他神情又恨又妒又,有几分李璧看着想吐的垂涎,怒火攻心,隔着栏杆缝隙,一脚踹了过去。
直重腰心,踹得那人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监牢内的议论声稍止,随后立刻响起更大的哄笑。
“季承宁养得条好狗!”
“你这样忠心耿耿,不知季大人有没有赏你做入幕之宾啊!”
李璧被气得手都发抖,隔着栏杆抓住个嘴贱的,提起拳就往脸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