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大将军清清白白(17)

2025-11-02 评论

第13章 注意节制

  追谥需往南郊告天。

  太常早已选定了吉日,谥议、谥册、谥宝一应俱全。

  临出发前,太后赶来,为崔衍昭整理衣襟与腰带,动作轻柔细心。

  母子关系总算亲密了一点。

  崔衍昭受宠若惊,都有些不敢动:“劳累母亲了。”

  何流意垂着眼,并未言语。

  她以为已经习惯了先帝不在身边的日子,可今天百官云集等待告天,无异于大张旗鼓地宣告先帝已山陵崩,空落落的情感又一次鲜明地在心里招摇。

  崔衍昭被忧郁的情绪感染,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和养父没怎么相处过,但对方把江山托付给他,这份沉甸甸的给予不是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

  告天祭服别于平日里的朝服,崔衍昭头戴十二旒衮冕,外披九章纹皂紫敞袖袍,内以绛色曲领襦并赤红下裳打底。

  跟随祭天的大臣也依职位与官阶穿着不同祭服。

  整装完成后,崔衍昭乘上肩舆,百官骑马伴随。

  王适安位于百官最前,他稍一侧头就能看到。

  朱服武冠,意气风发。

  崔衍昭手捧谥宝,玉牌柔润的触感传到手心。

  玉牌上刻着养父的谥号。今日仪式结束后,这块玉牌将被放入太庙养父的神主牌位前。

  天光明媚,距离告天的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崔衍昭决定放空一会。

  *

  汾州。

  夏国与燕国正在对峙。

  卫衍夺取颍川后又连下数城,洛阳、豫州尽入夏国。

  他本该继续一路进攻下去,但贺兰绪亲征,燕国本已瓦解的士气重新凝聚了起来。

  入目的城墙上站满身披盔甲的燕国士兵。

  有些手中持着弓箭,有些持铁钩,还有些奋力拉动着套在夏国架好的云梯上的铁索,试图阻拦夏国他们的速度。

  卫衍抬头,阴沉狠厉的眸光扫过城墙,并没有看到贺兰绪的身影。

  这并不令人意外,贺兰绪重病在身,就算亲征,也不可能出现在城墙上。

  曾经将父亲追击得仅以身免的枭雄,如今也不得不面临英雄迟暮的困境。

  卫衍冷冷一笑,扬起手中马鞭,喝道:“继续挖掘地道,今夜之前,我军一定要入城!”

  “殿下,”身后一人骑马上前,面色为难,“太后已经下了诏书,要求殿下回京。如今殿下颇有收获,而且连日征战,士卒疲惫,敌军又有贺兰绪坐镇。何不就此言和,先回京面见太后再说?”

  卫衍缓缓转过头打量来人。

  “孤记得,今晨你还抱病不肯出帐——”他骤然两眼一眯,神色危险,“难道是装的?”

  不出意外,卫衍就是夏国未来的皇帝,掌握着他的生死。

  来人吓得几乎要从马上掉下去,战战兢兢道:“不,不,臣有病,臣有病!”

  “有病?”卫衍咧嘴笑起来,恐怖莫名。

  “正好,孤亲自为你治病!”

  他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捅穿来人心口。

  失去生命的躯体缓缓从马背上滑落,眼底还残余着深深的恐惧与迷茫。

  卫衍收起沾血的长剑,望了望四周噤若寒蝉的士兵,带着冷笑继续之前的话题:“第一个登上城墙者,赏绢万匹!生擒贺兰绪者,赏绢五万匹,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士气重新振作。

  城内。

  “陛下,”汾州太守听着外面的擂鼓声与人声,紧张地对贺兰绪道:“他们正在挖掘地道,预计傍晚就会攻入城中,不如臣先护送陛下退往——”

  “不必。”

  贺兰绪坐在桌前,一手按着额头,一手在桌上敲击出有韵律的节拍,沉着冷静的姿态让太守紧绷的内心都不禁松缓下来。

  贺兰绪:“着人在城内靠近城墙的地方挖掘堑壕,派一部分兵力守在那里,一旦有敌军冒头,杀。”

  太守:“臣领命。”

  刚要离开,又被贺兰绪叫住。

  贺兰绪声音温和,但眉宇尽是不可忽视的凌厉之色:“汾州难守,还需主动出击。再拨一支敢死队,由朕亲率破敌。”

  太守闻言怔住:“臣,臣岂敢让陛下以身犯险?”

  贺兰绪冷冷扫他一眼,威势不言自彰。

  *

  崔衍昭本以为这是一次普通且顺利的出宫。

  直到途中冲出一道身影,低头抬手奉上书卷。

  “妾有治国九策,今欲献予陛下。”

  崔衍昭回过神,看到道边跪着一道头戴斗笠,身着素裙的身影。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拦道,但总不能一直僵持着。

  崔衍昭:“起来吧。”

  话落,他隐约听见王适安冷哼了一声。

  大概是听错了。

  崔衍昭努力再听,只听到了其他官员细小的声音。

  “似乎是谢家的女郎。”

  “没错,她腰带上绣有谢家的家徽。”

  “贞质,你……”

  “……”

  中书监谢珉从人群中走出来,面上有一丝尴尬,但还是维持住了沉着冷静的风度,“小女任性惊扰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谢珉,字贞质,出身陈郡谢氏。

  崔衍昭已经掌握了“没关系”三个字的古代平替:“无碍。”

  眼看一场风波就要过去,谢家女郎忽然仰头,声音清澈:“妾听闻,陛下强留大将军……”

  崔衍昭:“?”

  最近建康传起了流言,说陛下与大将军情非一般,又是留宿大将军府,又是时不时召幸大将军。

  连谢云织都有所耳闻。

  她这次准备了治国九策不说,还想顺便劝谏陛下不要过度沉迷大将军。

  如果陛下一直把大将军留在建康,国家还用谁北伐?

  她决定当众点明此事,让陛下在大众的压力下不得不放手。

  可陛下竟生得这样美……

  那还是给陛下留点面子吧,换个方式建议。

  谢云织心里想着,姿态含蓄了几分,改口道:“妾在闺中便听闻陛下风仪非凡,如今方知传言非虚。”

  崔衍昭:“……”

  别以为他没听到上一句。

  如果王适安愿意跟他营销帝后情就算了,但是王适安不愿意,他决定澄清:“强留之事子虚乌有,朕与大将军系君臣之义。”

  但是似乎没多少人在乎他的澄清。

  谢珉用羽扇的扇面抵着谢云织胳膊,小声催促:“快回去,快回去!”

  崔衍昭:“……”

  好像又听到王适安冷哼了。

  登上设好的祭坛,崔衍昭展开册文,当众宣读。

  册文一眼看不到头,还好他经过几天临时抱佛脚,已经完全背了下来,就算没有册文都能继续,所以一点也不慌。

  宣读完毕,群臣焚烧祭祀所用的玉帛,不能焚烧的熟食则埋入地下。

  崔衍昭把放在祭祀桌案上的谥宝拿起,重新揣在手里。

  等回宫后还要在百官陪同下将它放进太庙。

  他无意中和王适安对上视线,王适安面色冷漠地转向别处,并不多看他。

  崔衍昭有些莫名其妙。

  *

  天近傍晚。

  崔衍昭从太庙踱回日常住宿的太极东殿,路上看见王适安站在东殿外头,身上萦绕危险和压抑的气息,视线凝望着殿门,似乎要透过它看到里面的情景。

  还是溜达一圈再过来吧。崔衍昭毫不犹豫地换了方向。

  “陛下。”王适安发现了他。

  崔衍昭默默地转回来,但还是和王适安保持了些许距离:“天色已晚,大将军如若有事,明天禀报也不迟。”

  王适安:“事关重大,臣欲与陛下夜谈。”

  崔衍昭本来想直接拒绝,但是发现王适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郑重。

  回想一下,好像是路上遇到的那个姑娘说他强留王适安后,王适安情绪就一直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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