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一个缺席的都没有。
自从他这次回来后,百官的出勤率是显著上升,今天已经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
但是他宁愿所有人都不要来。
当众宣布把王适安作为立后人选,而且还要把国书传给燕国和夏国,这件事怎么想都充满了疯癫的气息。
崔衍昭端坐着,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并长久沉默。
有大臣发现崔衍昭精致面容上浮着疲惫之色,眼下隐约可见青黑。
再一想陛下今早还是从大将军府里出来的……
陛下牺牲甚大。
王适安就站在崔衍昭身边,佩玉首班剑,着武官绯袍,姿态闲适随意,又充满威慑。
崔衍昭没往王适安的方向看,但王适安存在感极强,怎么也无法忽视。
他想还是早点说完,早点结束为好。
崔衍昭心一横,道:“今日宣召诸卿,是因为三件事。其一,霖雨长久未止,已然成灾,朕明日清晨亲往南郊祭祀,诸卿莫忘了跟随。”
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毕竟崔衍昭还没回来时,他们就已经在安排了。今天所有人汇集,目的其实都不在这件事上。
“其二,大将军北伐有功,朕欲晋封大将军公爵,封为随国公。”
这一句话说完,殿中气氛也逐渐紧张起来,基本上大多数人都知道第三件事是什么,此刻也等着崔衍昭开口,好做最后的确认。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崔衍昭身上,屏息听起他们最关心的事。
因为关注着这最后一件事,他们连给王适安晋封都懒得反对了。
崔衍昭感觉压力好大。
他视线动了下,余光瞥见王适安的手已然握起,手背青筋暴突。
原来王适安也紧张。
崔衍昭心中忽然平衡,平静道:“最后一件事,朕将确立大将军为立后人选,需遣人将国书分别送往燕国与夏国。”
在他说完后,殿中顿起喧哗之声。
群臣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都知道确立大将军为立后人选,也只是权宜之计。
但怎么还要通知别国?
这……光彩吗?
崔衍昭没管众人的反应,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现在心里只觉得轻松。
“陛下,”一名臣子出列,“此事传至燕、夏两国,恐怕有损国威。”
显然不赞成传国书。
崔衍昭很坚定:“朕意已决。”
不就是社死范围从江南扩大到北方吗?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反正这个时代也没网络,社死范围再大,他也看不到其他人对他的评价,完全可以当做没有。
但一个被劝退后,又有其他人准备进言。
王适安向百官方向上前一步,危险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诸人。
这下没人说话了。
朝会结束,大臣们已陆续离开,而王适安并没有走的意思。
崔衍昭想了想王适安可能在意的问题,主动对王适安说:“国书朕已经写好了。”
本来他也想起身走人的,但王适安没走,他于是继续坐着。
王适安看了会他,问道:“太后如今知否?”
崔衍昭深深地沉默了。
恨不得张扬到全世界每个角落,是吧?
殿中再无他人,王适安欺身而下,一手按着崔衍昭的肩,吻急切地落到崔衍昭脸上。
崔衍昭已经麻木了,王适安是真的很喜欢他这张脸。
等王适安亲够了停下来,他说道:“太后应该已经知道了。”
立大将军当皇后这么重量级的事,就算他不主动去找太后说,肯定也会有人把消息传到太后那里。
还是赶紧想个理由解释吧。
感觉到外衫有向两侧滑落的趋势,崔衍昭抓住衣服,发现中间的带子已经松开了。
因为气候变化,他已经换了新款式,衣服系带的位置和从前并不相通,没想到王适安的动作还是这么快。
崔衍昭道:“大将军回去吧,朕现在去亲自告知太后。”
王适安没接话,只是眸光深沉地看着他。
虽不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崔衍昭被看得不自在,避开王适安视线道:“大将军也要顾惜肚子里的孩子……”
从上次军营里经验加一后,他感觉自己对床笫之事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王适安太狠了,以至于最后需要擦药的居然是他。
昨天同榻夜话也是真的夜话了一个晚上,他抢先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再提起水患的事,成功让王适安进入事业脑状态,他还把自己以前了解到的治水方案都给王适安讲了一遍,顺利度过了一整晚。
总之昨天晚上非常纯洁,纯洁得都可以在少儿频道播出。
但话题也就那么几个,也不一定每次都奏效。
王适安:“是陛下昨夜欠臣的……”
“哈哈,原来大将军是这样想的。”崔衍昭一边尬笑,一边疯狂想着怎么脱身。
殿外忽然传来宫人的声音:
“禀告陛下,太后在昭阳殿设下家宴,欲请陛下前往叙话。”
这下不用面对王适安了,崔衍昭狠狠松了一口气。
“朕稍候便过去,还请告知母亲稍待。”
刚说完,唇角被王适安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血气刹那弥漫在唇齿之中。
第68章 太后的思考
邺宫。
卫衍连续几天只喝酒不进食, 旁人劝谏也毫无作用,反而还会被卫衍责打。
在卫衍醉得不清醒时,卫湘叫来太医为他看诊。
“二兄状况如何?”
卫湘心里清楚, 几天不进食, 身体底子再好恐怕也扛不住。
看到太医诊断后神色惶恐, 他更加确信。
挥退太医后,卫湘陪坐在一边,稚嫩白皙的脸上心事重重。
大兄张扬好色,常做抢人妻子之事。
因此, 大兄得罪的人数不胜数,遭遇刺杀并不令人意外。他本也怀疑过大兄遇刺是二兄所为,但想想大兄得罪过的人,又觉得还轮不到二兄动手。
而且大兄因为从小被父亲责打禁闭,身体不好, 就算不遇刺, 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二兄又是个酒蒙子。
他如今年纪还小,若二兄去世,就算侥幸继承帝位,恐怕也只是被勋贵架空的傀儡。
他看得明白,哪怕是二兄也面临着被架空的风险,因为大兄的存在, 二兄常年藏拙, 以至于威望严重不足,加上此番未从西人和江南处拿到好处, 许多人都对二兄有意见。
思索之时,他听见宫人禀告条侯叱干荣与尚书左丞杨廷求见。
条侯位高权重,是父亲与母亲共同信任之人, 至于尚书左丞则是二兄的亲信。
卫湘摇了摇卫衍,又呼唤几声,卫衍仍大醉不醒,他只得自己点头同意让人进来。
叱干荣一进殿,便瞧见倒在案几边,手旁还摆了一堆酒坛的卫衍。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无声叹息。
卫湘对叱干荣和杨廷说道:“二兄自回宫后,一直耽于饮酒,已数日没有进食了。”
叱干荣很是痛惜:“不过是战场失利,何至于此?”
卫湘:“二兄如此酗酒,身子必然遭受不住。”
他忧愁地看向卫衍,余光中发现卫衍提拔的尚书左丞走近卫衍。
二兄的亲信真是忠心呀,不对——
尚书左丞手里怎么还提了根棍子!
一个二兄手下的官而已,又不是父亲,怎么有资格对二兄动手?
卫湘睁大眼,清楚地看见尚书左丞手一挥,棍子就要重重落在卫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