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明瑾逐渐诡异的眼神,文叔老脸一红,忙严肃地咳嗽了两声,把话题扯回正经道上。
他说:“少爷,老夫托大说一句,我也是从小看着您长大的,这世间之事,凡有之事必将再有,您自以为的离经叛道,早就不知有多少前人干过了。”
明瑾沉默下来。
内心被他压抑多时的叛逆念头,终于冲破牢笼,占据了上风。
“多谢你,文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思虑过后,眼神坚定地说道:“不过旁的事情,还是等我爹娘回来再说吧,先生那边,虽说他下令一切从简,但毕竟刚继位不久,肯定是事务缠身,我就不给他增添麻烦了。”
自己再给晏祁最后一次机会,明瑾心想。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甚至都……都把他弄成那样了,要是那老东西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天天把当他爹挂在嘴边的话——
他恶狠狠地撕扯下一块果丹皮,心想,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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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明同学:家人们,我觉得自己可以攻了先生,支持我的请扣1[求你了][求求你了]
争取两章内写到文案[狗头叼玫瑰]
第68章
“那个, 张牧,问你个事啊。”
“有屁快放。”
“……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儿?我现在可是尊贵的宁王世子!”
“好吧,尊贵的宁王世子殿下, 请您有屁快放, 别耽误我吃饭。”
明瑾忍无可忍地一脚踹过去。
张牧灵活地从座位上弹起来, 躲过这飞来一脚后,又抱着明瑾请客的烤羊腿美滋滋地坐了回去。
“世子殿下不行啊, ”他摇头晃脑道, “这身手,还得练。”
瞧他那贱兮兮的模样,明瑾看得拳头都硬了。
但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没办法,只得先忍下这口气。
“就是, 想问问你, 你现在不是在羽林军里也混了个小头领的位置嘛, 手下兄弟一多, 消息来源想必也不少,”明瑾吞吞吐吐道, “我有一个朋友……想知道,有没有那种,不伤身体,又能让人, 呃,乖乖听话的药。”
张牧啃羊腿的动作一顿, 抬起满是油光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要蒙汗药?”
“不不不,”明瑾矢口否认, “不是我要,是我一个朋友。”
张牧眯起了眼睛,怀疑地打量着他。
明瑾后背渗出了冷汗,他佯装镇定地咳嗽一声:“蒙汗药不行,最好是能让人保持意识清醒,但又身体瘫软动弹不了的那种,有吗?”
“我想想,”张牧沉吟片刻,“好像还真的有。”
明瑾大喜:“真的?你能搞到吗?”
“可以是可以,”张牧干脆利落地放下手中的烤羊腿,斯文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哪个朋友要这玩意儿,又要用在哪个倒霉蛋身上。”
“这个,人你大概不认识……”
“世子殿下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张牧佯装惊讶,表情十分之浮夸,“该不会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我想想,你要是下药的话,那对象应该就是宁王,不对,是当今圣上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一拍桌案:“这活儿可是要掉脑袋的啊——我干了!”
明瑾:“…………”
眼看着老底都被人掀了,他干脆也不装了,自暴自弃道:“你确定要干?要是被发现……”
“天塌了还有你顶着,我怕什么?”
明瑾心虚道:“要是事发之后,我不在京城呢?”
张牧瞪大了眼睛,和他对视了许久,忽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干什么?”
见他突然正经起来,明瑾还有些不太习惯呢。
“表达我对你的敬佩,”张牧说,“有胆给皇帝下药之后还跑路,兄弟我敬你是这个。”
还好他们这是在酒楼的包厢里,边上没有旁人,不然明瑾深切怀疑,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他第二天就得被锦衣卫捆成粽子送到皇宫。
要是送到龙床上那倒正合他意,但明瑾觉得更大可能是晏祁会找五个老丁头那样的古板夫子,每天在他耳边念叨祖宗礼法。
……简直是噩梦。
他打了个寒颤,恳切地握住了张牧的双手:“兄弟,如今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见他表现得如此殷勤,张牧却猛地收回了手,警惕看着他:“不行,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你产生这样的想法,不然这么做行同于行刺陛下,我可不想就这么搭上我张家的九族。”
“谁刚才说掉脑袋也干的?”
明瑾嘟嘟囔囔了半天,在张牧的催促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出了真相:“这不是我爹娘都回来了嘛,我爹还说等过几天我十八岁生辰的时候,要提前给我举办冠礼,最好让先生亲自为我加冠,顺便封我为太子。”
张牧幸灾乐祸道:“这可是大好事啊,以后您就不是尊贵的宁王世子殿下了,变成更尊贵的大雍太子殿下,继承帝王之位,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就这么变成天降馅饼,‘啪’,落你头上了。”
他边说还边比划了个被馅饼砸中脑袋的手势,气得明瑾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少来,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先生的心意。”
明瑾握拳道:“我现在就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这太子只是个名头也就罢了,怕就怕,他是真想当我爹!”
张牧哈哈大笑起来:“这还用问吗?陛下都给你当了几年爹了,你才发现啊?”
“不要笑!”明瑾恼羞成怒,“我是真的很苦恼啊!”
“好了好了,不笑你,”张牧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拼命才把嘴角的弧度压下来,“说正经的,你不想当太子这个我知道,但你怎么突然想要离开京城了?”
明瑾便把自己之前对阿囡说过的那番话告诉了张牧,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想法:
他想去昭明军曾经的驻扎地看一看。
这个念头在明瑾脑海里盘桓许久了,但他之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跟爹娘说,明瑾怕他们多想;跟先生说……明瑾又担心他会想起过去那些往事,触景生情。
张牧也知道他爹娘的事情,很能理解明瑾的心情。
他摸了摸下巴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最好把陈叔山也带上,不然万一你路上出什么事,陛下他是真能发疯。”
虽然与晏祁仅有几面之缘,但张牧对这个男人的印象极为深刻。
尤其是那双犹如兽瞳般冰冷漠然的金眸,唯有在看向明瑾时,瞳孔深处才会浮起一丝温情的波动。
张牧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像晏祁这种人,若是日常生活中碰到,他绝对避之不及。
奈何他最好的兄弟偏偏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煞星,论起身份,这位更是吓死人,张牧多年旁观吃瓜,虽然给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但也不禁为兄弟坎坷的情路捏了把汗。
“不过,你给陛下下这样的药,先不说成功几率有多少,就算成功,惹怒他的后果你可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