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他问。
楚九辩视线有些虚焦,脑子里混沌一片,他好似听到自己说:“我不要。”
“那你要我吗?”男人轻轻啄吻他的唇。
楚九辩眼角有晶莹滑落,他闭上眼,指甲重重划过男人的后背,留下一串串红痕。
秦枭顿了顿,更深地吻着他,手臂也收得更紧。
楚九辩感受到了肩膀被箍着的微微痛感,却叫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放松和安全感。
他很喜欢。
喜欢秦枭让他痛。
==
京中招兵买马,国库中却也没那般缺银子。
因为国子监女红学子们,已经在尚衣局那两位楚九辩单独考核过的绣娘带领下,开始投入了绣坊的工作。
她们与南疆绸缎庄合作,用那些顶好的布料,绣了时兴精美的样式出售。
那般精美程度,与其他绣庄的绣娘们都不在一个层次,自然是卖的格外好,连带着南疆绸缎庄的布料也卖的更多。
好在司途昭翎那边的染坊和绸缎坊都建得够大,工人也够多。
她与王其琛也成了神域中的常客,二人进神域的时间比楚九辩进去的时间还多。
而国子监挣的钱都入了国库,绸缎庄的钱和王其琛售纸的钱,也大半都经过楚九辩的手流入国库,自然就不缺钱了。
再者,年前出发去督管漕运分段之事的齐执礼也回来了。
他人变得更瘦更黑,但却也更加精神,他回京后歇都没歇,简单梳洗一番后就神采奕奕地入了宫。
与他的人一同进宫的,还有几十箱的金银珠宝。
这些银钱都是分段时候得的,那些商户和地方官员们为了能得些便利和好差事,各种礼送了一批又一批。
但像是书法字画这种需要变现才能用的,齐执礼通通没要。
其他人见他会收金银珠宝,便都开始送这些。
于是这一番下来,他就攒了这么多“赃款”,全都拿回来上交给了朝廷。
“请两位大人放心,下官收下银两的这些商户和地方官,都是正正经经做生意和做官的,那些真正的贪官污吏和小心思多的商户,连见我的机会都没有。”齐执礼道。
他一个有些古板的御史,下去转了几个月回来,人倒是变得圆滑不少。
楚九辩和秦枭都很满意,百里鸿还亲自写了圣旨,坐实了他正二品漕运总督之位,不再是临时官职,而是真的统管漕运。
之后这漕运相关的所有事,便都给他负责了。
还有他带回来的银子,也叫他拿了一箱回去。
齐执礼谢恩,接过圣旨。
又言道:“苏杭段的漕运,最近倒是有些变故。”
此前扬州到苏杭这段漕运都是交给邱家管的,但现在醉梁王百里燕回了封地,又得了朝廷的授意,自然是放开手脚接触漕运。
百里燕身为藩王,在地方上的势力自不必说。
此前他没插手,邱家才能安安稳稳,现在对方锋芒毕露,邱家不得不让利,但还想再挣扎一下,总归闹得很不愉快。
“知道了。”秦枭道,“一路辛苦,好好歇几天再上朝吧。”
见他和楚九辩都没什么反应,齐执礼便知道这事与这两人有关,也不再多想,行礼后便告辞了。
“看来邱家也要有所动作了。”楚九辩道。
秦枭眸色幽深,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现在还不是发动战争的时候,但暗地里那些藩王们都开始招兵买马,便是不愿参与争斗的南疆王和平西王,也都没闲着。
虽然他们不想参与,但若是战争真的开始,他们也要壮大自身,才能保住自己封地上的百姓。
京中这些世家的小动作也不小。
王家就不说了,此前的邱家还算安分,但现在出了漕运的事,他们定也会知道是朝廷容不下他们。
所以便是此前邱家还摇摆不定,现在定也要更偏向那些答应给他更多利益的藩王了。
不过这本就是楚九辩和秦枭的目的,他们要除了藩王,也要除了世家。
萧家和陆家从一开始就与朝廷对立,现在邱家也要主动找死了。
楚九辩他们唯独能留着王家,却是有条件的。
这条件虽没特意谈过,但尚书王致远本人很清楚。
要保住王家,他之后定要在合适的时机急流勇退,把被世家把控的朝堂还给天下人。
如此,在王其琛手下的王家只做朝廷的喉舌,便能安稳地存活下去。
“还有个消息。”秦枭看向楚九辩,“漠北那边最近也在募兵。”
楚九辩抬眼与他对视。
“你觉得他为何募兵?”秦枭定定看着楚九辩。
“许是为了自保。”楚九辩视线不闪不避,“你此前不是说江朔野能收服秦家军旧部,人品能力都信得过吗?”
秦枭道:“战争真的开始之后,很多势力便不再有对错。只有立场。”
真正被波及之后,便也没办法去追溯谁对谁错,只是都为了自己所坚持的东西而战罢了。
“而且,江朔野此人野心不小。”秦枭道。
这倒是事实。
江朔野能动心思想去主动打鞑靼,甚至想要灭了他们,就证明他野心不小。
可这样的野心,被秦枭看出来就说不准是不是好事了。
楚九辩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该给秦枭透露自己与江朔野,与大祭司的关系。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秦枭暗暗攥紧的双手,他竟脱口而出道:“他很可信。”
秦枭瞳孔轻颤了下。
“他是谁?”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楚九辩:“是江朔野,还是,大祭司?”
第93章 心情极差
殿内此刻只有楚九辩和秦枭两个人。
在秦枭问出这句话之后,气氛便忽然凝肃下来。
楚九辩注视着秦枭,男人面色无波,深邃的双眸中瞧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好似他真的只是单纯好奇楚九辩与江朔野和大祭司的关系。
可楚九辩却看着了他微微绷紧的下颌,以及那无意识攥成拳的双手。
对方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但很奇怪,楚九辩并不觉得秦枭是在试探他。
或者说,试探他与漠北以及大祭司的关系,并不是秦枭此刻最主要的目的。
那秦枭到底是想知道些什么?
楚九辩在想,要不要就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底牌稍稍透露出一些?
此前在望星台上,秦枭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虽然没有回应,但到底还是在心里埋下了一些隐秘的东西,叫他不再如最初那般防备秦枭。
可他还是无法彻底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说出去。
即便那个人是秦枭。
秦枭也始终注视着楚九辩。
青年眉眼疏离冷淡,若有所思,像是在斟酌什么。
这一瞬,秦枭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与楚九辩初初相识那会儿,他们之间也好像再次竖起了一堵无形的高墙。
“好了。”秦枭开口,语气懒散带笑,“随便问问,你可以不答。”
楚九辩却开了口,说:“都一样。”
秦枭一愣。
楚九辩回答的是他此前问的那个问题,江朔野和大祭司谁可信。
而答案是,这两位在楚九辩心里,都一样可信。
秦枭早知道楚九辩与漠北有关系,也知道对方与那位大祭司定有某些特殊联系。
所以现在得了这个回答,秦枭丝毫不意外。
楚九辩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总归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开口说了那三个字,算是将自己的底牌透露了一些出去。
他望着秦枭,屋内气氛再次陷入凝滞。
这感觉很怪,与此前任何一次的沉默相对都不一样,叫楚九辩有些坐不住。
但看着秦枭那个样子,楚九辩又不想主动打破僵滞的气氛,便始终沉默着。
半晌,秦枭忽然低笑了声,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楚九辩道:“你们关系很亲近吗?”
楚九辩仔细想了想,说:“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