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11)

2025-12-02 评论

  韩临被葡萄汁中的冰块冰到牙,斯哈斯哈吸了两口六月的热气:“我的信你都没有回,好些字我还专门查了怎么写的。”

  挽明月便将那些日子受的那些累和苦,走的那些弯路同他讲了,又说你们俩挑了残灯暗雨这么个大门派也好,至少不用遭人欺辱。

  韩临用肘轻捅一边吃不来辣,叫了盘酱牛肉的上官阙:“师兄选的。”

  挽明月不知他们两个回去之后怎么调整的,见上官阙此时情绪挺平稳,人不像当时从洛阳回去时那般落魄失神,和从前相比,好像也没什么大变化,只是看向韩临的次数多了一点。

  但这也可能是半年多不见他们两个,便发觉怎么样都是新鲜的,比如他觉得韩临这时比以前有主见很多,也不是事事顺着上官阙。

  只是天公不作美,虾刚吃两口,雨就劈头盖脸砸下来。他们把碗里的葡萄汁一口气闷了,冰得歪牙咧嘴,抱着那盆虾躲回到那所酒楼屋檐底下。

  洛阳的这场雨下得真大,河岸的水几乎要漫出来,路上涌着齐膝深的水,满街风声雨声。隔着一堵墙,屋内的胡琴琵琶,楼上的商议声吵架声他们都听在耳朵里,清晰又吵闹。

  他们俩抱着那盆虾蹲在最上一级台阶上,你一只我一只,虾壳吐进阶前湍急的水流里,上官阙靠在墙边,告诫韩临别吃太多,当心明天上火。

  三人望着远处昏昏沉沉的天和漫天漫地的雨,过着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普通的一天。

 

 

第6章 无用之用

  上官阙有些出名。

  半年多前这名声是众人盼天才现世搅动天下的期待,这半年间,这名声几乎已经算得上夹着铜臭的熏天。

  韩临曾劝他,说要是非要加进残灯暗雨楼,他们可以先到长安那里的雨楼去,洛阳的灯楼,可以等到以后闯出些名头再来。

  这半年间,上官阙在洛阳那次挫败传得有口皆知,诸多猜测接踵而至,最为人认可的,是说上官家花钱买名声供大少爷高兴的。但无论怎样,他把剑都丢了落荒而逃这件事被太多人看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天才的大厦,倾塌得如此之快。只有韩临的师兄师弟们,曾真真切切感受过上官阙的可怕的人,为上官阙一遍又一遍地道明真相,说他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但同时他们也不清楚,曾强得可怕的上官阙,怎么会连喽啰都打不过。

  一年前上官阙的选择当然失败了。

  因为太聪明,所以忘不干净,因为忘不干净,新学的心法与旧有的心法冲突,招式间的起承转合同样闹了矛盾,他不得不花异于常人的时间思考这招接下来如何接,以至于犯了大忌,犹豫。一旦犹豫,便容易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就是输。

  上官阙不甘心,再忘,再学。但世间只有努力记,哪里有努力忘的?他实在忘不掉。几次反复下来,他已经不仅仅是出剑时犹豫了,每一招,每一式,他都乱了,乱到出剑分明是准确的,他还要再三迟疑,是不是这次又错了?乱到后来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赢了。

  师叔自一开始就不同意他重学一门新的,说这门功夫不似平常。但他执意如此,闹到这种境地,尽管韩临多次抓着他,让他去跟谢治山讲,他都抽手拒绝了,他没有脸面去找师叔。但时间不等人,龙门会终究如期而至。

  他早就说好不去的,但韩临想跟他一起,说第一次见那么大的场面,跟他一起有底。

  韩临初入江湖,洛阳又鱼龙混杂,他也不放心,就一起去了,路上还捡了个挽明月。

  本想着不声不响在旁看着韩临比试完的。

  但太阳底下那个少年真耀眼,不敢想象是几年前那个小猴子一样的小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如果不出那样的乱子,那样灼热的目光,是不是也会属于他?他向来是众人的焦点,还从未如此被冷待过。上官阙转身离开时,不久前还簇拥着他的人,没有一个察觉到。

  在洛阳城外,那个混混欺负妇孺,他没多想就拔剑了,但他真是低估了自己的差劲。

  女人和小孩子早就趁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他不怨他们,任谁活着都不容易。但他太差劲了,他怎么能每一招都错。他被刺伤了手腕,弃剑落荒而逃。

  若非闹出那样一个乱子,以韩临的刀法,所有人,连带上官阙自己都清楚,他的刀只缺血腥开刃,师叔的意思也是让他四处历练一番。

  但他拖了韩临的后腿,还没来得及结交朋友,龙门会的第二日韩临就带他回了临溪,与他同吃同住,整日在后崖对练,指正他原来是什么样的。

  从前的情形全部倒了过来。

  韩临没直说,但很显然去暗中去找了谢治山,用行动替他选了。让他重练原来的心法。上官阙确实聪明,仅用半年,以前的武功就恢复了五成。这该死的折磨人的聪明。

  他从前的五成武功仍可和韩临打个有来有回,傲然卧虎藏龙的洛阳城绝大多数人。韩临撺掇着他展露一番拳脚让他们闭嘴,但他摇头拒绝了。他说没有必要,露锋芒只能像你一样招来一大堆人比试,我想清静。

  其实还是后怕,怕再输。

  韩临很少在上官阙面前提他们两个在后山那半年时间,也很少提去年洛阳龙门会的事情。他不可能是忘了,因为连路过洛阳当时的事发地,他都要想法设法绕过去。

  只是每每在洛阳街头,酒肆茶馆,见到有人当着面说上官阙的不好,韩临就要提着刀冲上前邀人比试,赢后意气风发地嘲笑:“就你?我都打不过,还想赢过我师兄?”

  不记得韩临打过多少场,渐渐的,再没人敢在上官阙面前言语冒犯。

  有些时候这些人在暗中说师兄的笑话,也会被韩临究根刨底地揪出来,找借口比试,他抽刀上去就打,从不给对方思考的余地。

  结果自然是那些人给他打得落花流水,不过暗地里捏造笑话的人多是心眼活的人,嘴皮子又很会来事,心中气恼,便也想着法编排他。

  不久,满洛城的人见了韩临,多都要笑嘻嘻的,而后语气贱嗖嗖地管韩临叫一声:“小刀圣。”

  慕容皓雪那个刀圣名头也是三十五岁才杀出来的,他横刀立着,没一个人敢反驳。可韩临这个就不一样的,完全是为了瞧他笑话捏造出来的。

  若有哪天韩临出了一点差错,被击败,这个称谓都会被人翻出来嘲弄。

  强逼人家和他打,又把人家打得丢面子,确实过分了。上官阙温言劝过,可韩临不听,依旧故我。他这种人不难劝,但认定了什么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就固执。

  韩临到处找事,终于将人都打得闭了嘴,一个个远远见了上官阙,都绕着走。又因为韩临总要说起上官阙的强,有人见韩临如此态度,对上官阙的厉害都信了几分。

  他笑着对韩临讲:“你这真是抬举我了。”

  韩临毫不在意:“你本来就比我厉害。”

  或许从前是的,如今也是的,以后两年也都会如此。

  但韩临甚至不满十八岁,这个年龄的少年正迅速成长。

  起初在洛阳灯楼,韩临与上官阙并没有多得楼主青眼。

  那时候他们两个还有十来号人挤在一间大通铺上,尽是练把式的男人,那间房很脏,人身上不干净,床挤,味道也不好。入住那天韩临和人商量,换了最靠墙的两个位置,让上官阙靠墙睡,他睡在外头,隔开上官阙和其他人。

  住在通铺总有各种各样的麻烦,鼾声、磨牙声、讲到深夜的谈话声。

  初住的那几天上官阙睡不着觉,眼底发青,有时候站在后面听头领训话,都会靠着韩临睡着。

  有时韩临要站着不动一个时辰,等到人流散开,都去吃饭,才叫醒上官阙。

  在这嘈杂的室内,有天韩临半夜醒了去喝水,发觉上官阙还醒着,他努力找好点的方面:“好歹住进来半个月了,没老鼠咬衣裳。”

  上官阙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的笑着:“声音这样大,老鼠怕是也早给吵跑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在后来的那些麻烦里,这种吵闹都是轻的。

  上官阙的相貌是罕有的俊美,韩临虽仍有稚气,可皮相也是英俊得狠,两人都年轻,像刚摘下的鲜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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