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月奚落:“你有没有常识。”
韩临日日体内带着这样的东西,什么都不敢做,这会儿又让挽明月嬉笑,气急败坏抽手回来:“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起初进得还是艰难,挽明月直掉冷汗,不免埋怨。
韩临被握着腰接受他,从牙根里挤出话:“我觉得是你的问题。”
进了一半,剩下的挽明月如何换角度都没法进去,便将就着动起来。
渐渐又觉不够,挽明月半抱着韩临起身,握住他的腰,想办法全进去。韩临痛得咬着牙,皱眉叫了声等等,靠在挽明月脸边喘了一会儿气,才闭唇点点头。
挽明月感到他的舒展,才放下心,仰面压韩临到床上,一面笑着亲韩临的脸,一面推开韩临的双腿,往深处去。
韩临起初也有滋味,可攒积下来,胃里一阵绞紧,他只当是进得太深。想是挽明月高兴,低头吻着他的发顶,他口鼻被压在挽明月的胸口下,有些喘不来气,便转过身,想趴着去侧脸呼吸。
挽明月也顺从他换动作,可挽明月太高大了,韩临已是高挑的身形,挽明月整个人压覆下来,遮天盖日,贴得紧紧的,偏偏又舔咬他左耳上的两枚银环,韩临这下不仅喘不过来气,甚至于见不到光,耳边全是挽明月杂乱的呼吸声。
几年前在那个密林里,雨下得大,昏暗的天色给高大的树遮严,对战之际紧张得上不来气,高手对战,双眼看不清,便要用耳朵听。下意识都要捕捉对方的呼吸频率以及战斗动作,他现在还记得砍向自己,废掉自己右手时袭来的呼吸,以及那呼吸之后,他陷入的那片恐怖的死沉和往后的命运。
偏偏当时他挑中的对战对象,就是如今和他共行鱼水之欢的人。那时候呼吸相隔几步,如今却就贴在自己耳边。
随着挽明月释放出来,韩临浑身颤栗爬去床沿,朝床下吐出来。
他记得那天挽明月的呼吸很乱。劈头盖脸都是雨,挽明月嘴上一向没什么把门的,但底子打得相当好,招式吐纳精纯讲究,偏偏那时候却喘得像在哭。就像现在身后骤然僵住的身体所发出的呼吸那样。
韩临一抹嘴,回身抱住挽明月脖子,不敢看他的脸:“你不要哭。”
挽明月好一阵才道:“我没哭。”
韩临更加紧得抱住他,才敢看他的脸,见挽明月正垂下眼睛看自己。挽明月天生眼角下垂,低眉看人,宽容和气,时常笑着,看上去胜券在握。这当口却满身沮丧。
韩临将实情告诉他:“我不恶心你,我也不讨厌你。只是你压得我有点喘不来气,头昏就胡思乱想。”
看不出假话,挽明月理了理韩临额发:“哦?真的。”
韩临忙说:“真的。”
挽明月吻吻他脸颊:“那我下次轻点。”
……
三月初韩临起身离开琼州岛,挽明月送他出门,看人影渐远,抬头望见屋前的燕巢,忽然想起许久没听到燕雀啁啾之声,想来这的确是北来的燕,如今回家去了。
中原三月,绿草绒绒,天却还冷。韩临在琼州岛待了几个月,如今再遭寒苦,颇有些熬不住。往日挽明月同他讲世道动乱,他左耳进右耳出,只当自己远离江湖,如今独个儿出来,才真有了体验。
老皇帝病危,朝野上下十一公主一手遮天,各路豪强纷纷招兵买马以图大计,朝廷为镇压动乱,扩充兵力,摊到百姓身上就是增田赋。偏偏赶上旱年,开春以来没下过一场雨,地里庄稼欠收,天下流民四起,中原一派乱象,最忌远游。
山遥路远,为躲劫匪,先乘水路,后坐马车,拖到四月,见时间实在急迫,韩临担心赶不上婚宴,才买下一匹好马,到铁匠铺随手抽了把钢刀,上马纵奔,一路奔波,最终在四月十三当日抵达京师。
韩临不愿给人认出,一路上面具遮住上半张脸,距上官府一街之搁时,勒停马,将自己右耳上的两枚银环取下,确保不会被认出,这才放心前去。
门口的人见了请柬,道声稍等,其中一人转头就进了府里,另一个登记的账房让韩临在旁稍等片刻。
韩临乘机打量阔别已久的上官府,陈设还是几年前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四处贴满喜字,挑红纱灯,很世俗的喜庆。来来往往的仆人,竟无一个认识的,闲来无事,韩临同账房攀谈起来。
账房也健谈,回答他:“几年前上官楼主回金陵养病,红袖小姐住在傅家,屠小爷住在暗雨楼,闭府之际遣散了府中佣人,如今干活的这些人都是去年上官楼主回来新招来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京师紧张的天,方才那个离开的账房回来,身后跟着个男人。多年不见,屠盛盛沉淀不少,见到韩临,脸上未有异色,只道你同我来。
一路无话,屠盛盛带韩临到一间门前站定,说就是这里了,却没开门,只是转过身来,用力抱了一下韩临,道:“韩哥,你终于回来了。”
没想到他错以为如此,韩临有些口齿发涩,不知道上官阙和舒红袖有没有同他讲过自己的事,但大喜日子,并不想叫他不悦,只不答话。
屠盛盛也没在意,放开他便去拉开门,叫韩临进去。
门内舒红袖正同一身红衣的上官阙交涉婚事的流程,她起得早,妆容钗黛都已收拾好,只等迎亲,听见动静,见到来人,提裙起身,在韩临眼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当然。”韩临摘下面具,将臂弯抱的一卷素色丝绸递给她:“你成婚,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路过苏杭,听说这布适合做跳舞用的绸缎,猜想你能用得上,就买下来。”
上官阙还是那副模样,右眼蒙了眼罩,露出的单眼扫了向那绸缎:“恐怕做不成水袖,想来能裁件褙子。”
舒红袖接下道谢,随后又有人敲门,说是厨房那边有些菜没备齐,可能要换菜,过来问。
韩临戴回面具,说那我先下去了,走出门去没走几步,见上官阙也跟了出来。
上官阙见韩临停步回身望自己,笑问:“身体怎么样了?”
廊上人来人往,见了面,都偷瞧他,韩临道:“找个没人的地方谈吧。”
上官阙于是带他到了所房间,窗户大开,屋外正能看见门口的泡桐,时值四月中,疏疏开了些紫花。
韩临道:“多谢你让徐大夫来为我诊治。”
“举手之劳。”上官阙挑眉问:“你是如何看出的?此前徐先生应该没有同你有过接触。”
在眠晓晓那里见到的那位白须医者,韩临总觉得面熟,可又实在没有见过面。后来见到宋恋与宋家老夫人有些形貌酷似,才豁然开朗。
“六年前你在洛阳办生辰宴,曾经带我去过一个晚宴,宾客尽是年龄与你相仿的金陵子弟,席上有个人,与那位老大夫酷似。我猜有亲缘,借机去求证,问他是不是家在金陵,他没否认。”韩临一停,到底分别时闹得那么难看,他却还是出手救了自己一命,只简略了后话:“金陵来的高明大夫,我猜是你的手笔。”
“原来都六年了。”上官阙一笑:“不过仔细数数,弱冠也是十年前的事了,想当年也是同你在洛阳一起过的。”上官阙情绪不高:“世事真如流水,前不久而立,身边竟是一个旧时的人都没有了。”
韩临粗应:“时间是过得很快。”
上官阙指向窗外的泡桐花树:“这树开满花浑如紫云,那几年一直没机会和你同赏,这回你来的时机也不对,没赶上花盛,可惜了。”转过身:“你到楼下去吧。”
韩临少被他如此打发,听见送客一愣,半晌才意识到是让自己走,哎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傅家宅院小,容纳不下来往宾客,婚宴与拜堂办在上官府。因为两家都是南方人,婚宴办在晚上,韩临的座位被安排在偏角的灯光晦暗之地,却正好看得清拜堂新人的一举一动。上官阙与傅池父亲坐于高位接受这对新人的叩首,拜过堂新娘乘车回傅家,留下新郎一桌挨一桌的敬酒。
去年的那场爆炸傅池也在当场,脸上留下几道凛人的伤疤,好在他相貌本就普通,又是男人,并不忌讳露出脸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