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167)

2025-12-02 评论

  冷汗顺着背往下流,一路上并非是第一回遇上以前的烂账,挽明月焦头烂额说借一步说话,说些话打发走了她。回来时韩临已经继续在看戏了,想是一路上见惯,并没大惊小怪。

  回去时月上柳梢,入夜天凉,倒很舒服,漫天聊着,快走到客栈,韩临忽然提起那个妇人:“孩子是她相公的还是……”

  挽明月匪夷所思道:“当然是她相公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噢。”韩临笑着点头,又奇道:“怎么在这么偏的地界还能碰上?你可真厉害。”

  挽明月一时语结。

  月辉雪白,洒在青石板路上,韩临见他这样,大笑着往前走,忽然看到前路上有抹碧色,走上前去,弯腰捡起,是一只翡翠耳坠,碧绿莹彻。

  前头忽然有个女子往这处赶来,慌忙的目光在路上扫来扫去,挽明月举眼望过去,也止住了步,道了一句:“这么偏的地界你还能碰上?”

  “哎,”韩临叫住她,不理挽明月的回击,扬扬手里的耳坠:“掉到这里了。”

  女子循声看去,见到来人,愣了半晌,走上前去接过那只耳坠,道了声多谢。

  韩临背过手对姜舒说:“见外了。”

  一同回客栈,路上姜舒与韩临隔开,走到挽明月一侧,同他讲吴媚好稍后到,这次过来是想借挽明月的面子使使。挽明月说那好办,我写封信给你好了,是要劝谁。姜舒说了个名字,挽明月笑道,他啊,那想来这一封信摆平不了,回去再跟她详细商量。姜舒再三谢过他,期间一句话都没同韩临讲过。

  到了客栈,人多眼杂,姜舒要了个包间,天热,韩临进屋便摘了面具,姜舒问过都还没吃饭,找来跑堂的点菜。跑堂手上记着,嘴上健谈道:“姑娘和这位兄弟长得有几分相似啊,莫非是表亲?”

  姜舒淡淡道:“我哥跟他更像。”

  跑堂的问:“姑娘的兄长稍后也到这里用饭吗?我吩咐多备一副碗筷。”

  姜舒说:“我哥五年前被他杀了。”

  韩临本来在喝茶,这下茶都咽不下去。

  跑堂的闻声脸上一僵,随即再不问东问西,记好菜麻溜跑了。

  好在吴媚好很快便赶到,风风火火的,同挽明月央求起来。

  挽明月不好回绝,说这可真是最后一回帮你了,几人在桌上吃了饭。晚上回去韩临对挽明月道:“我就不跟你一块儿去了,在你们那边露面不方便。”

  姜舒这样立场鲜明的寒着一张脸,挽明月也知他不愿添霉头,心中约莫那事办下来,一去一回不过半月,就也留下韩临在这城中。

  老头子卖挽明月这个面子,但也还是实打实喝了三天的酒,才叫他态度软化,改去支持吴媚好。顽固的老头子今年得有八十五了,照这么喝下去,瞧那浑浊的眼珠与青黄面色,想是撑不过这两年,到时候继承衣钵的孙子,挽明月特意让吴媚好早早交好,此后也不需用挽明月再出面。

  这厢办好事,便有噩耗传来,西南兵乱,韩临所在的小城也卷入其中,从内封城死守。挽明月还在宿醉,头炸裂似的疼,听见消息几乎眼前一黑。随即冷静下来,想韩临有武功傍身,听得风声早早出城,恐怕简单,即便逃不出那城,虽废了一只手,保全自己总也不难。

  即便如此,到底是兵乱,刀剑无眼,挽明月还是当即便备马往那城赶。挽明月与韩临分别因她二人而起,吴媚好与姜舒也一并前去。

  路上有逃兵与流民,往日快马七日即到的路程,足足走了半个多月。半月里韩临并未传来只言片语,挽明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城外重兵围攻,一层一层的人,城内死守,好在城内城外的将军从前受过无蝉门资助,见挽明月求见,让兵卒带挽明月进城找人。城内遍布无人收敛的尸体,活人均是满脸菜色,见到有人来,都爬来抓住挽明月衣角,求他赏自己口饭。

  天热又兼尸身腐坏,挽明月见他们病恹恹的,猜城中有时疫,一颗心几乎沉进肚子里,手帕紧捂口鼻,四处翻找,却都不见韩临踪影。

  后来还是拿出一些银钱,从城中灾民口中打听是否见过韩临形貌的人,找到城隍庙,苍翠林木后,在门口烧柴煮粥的人不是韩临是谁?

  韩临抬头见他,也招手跟他打个招呼,快步过来。

  挽明月长舒一口气,走近过去,急问他:“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韩临摇头说我没事,挽明月皱起眉:“那你怎么没逃出去?”

  流言总会比确切的兵乱先到,韩临在江湖待了这么多年,想必懂得这样的流言往往事出有因,以韩临的本领,在兵乱之前,随着人流出城是不难的。

  韩临道:“你走后我聘了个在山上采茶的茶娘,雇她带我游山、下山、熟悉人情。那天兵乱的流言传来,我刚下山,正在集市里看热闹,本想随人流出去,都到门口,忽然想起她。她刚死了丈夫,要是一个人在城里,指定活不下来。等我找到她,背她过去,城门已经关了,看守人多,强带她过去太冒险,我便带她在这里安置下了。”

  听他说完,挽明月大怒,当着众人面骂道:“你做决定前能不能动动脑子!命悬一线的时候,抢的都是那道口子,你还有心思回去救人?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韩临知道这事欠考虑,道歉说:“对不起。我只是看她采茶,又孀居,很像老板娘,不忍心见她去死。”

  挽明月道:“谁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认错,下次还会不会再犯。”

  心中却定下来,好歹人没事,握住韩临手腕,要带他出城,韩临却站在原地不动。

  挽明月叹气:“行,将那采茶的妇人也带走,”又转头笑着对兵卒道:“军爷也听见了,我们得再带走一个人。”

  一旁的吴媚好在袖底又塞给兵卒一个重重的钱袋,兵卒眼开眉笑道:“明月门主同我家将军交好,这位兄弟又仁善,带走一个妇人未尝不可。”

  “不是要带走她。我找到她时,她被人捅伤了肝器,后来这城里药价水涨船高,我变卖了身上物什,为她换来药,可她还是没熬过来。”

  挽明月懂得这样的无奈,叹了一声,柔了话声:“你先同我走,赶明年我们来这儿祭拜她。”

  韩临还是摇头,挽明月放开他的手腕,想让他有话快说,忽然城隍庙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韩临到庙内将襁褓中的小孩抱出来,说:“她死前把她的孩子托付给我,是她丈夫的遗腹子,刚生下没多久。”

  挽明月不发一言。

  出城后几人在流民阵中向北走,暂且安置在没有兵乱的北面城镇。

  人安全,总算能吃上一口热饭,众人心中那根弦总算松了,酒足饭饱,韩临喂了小孩一点羊奶,说:“我跟这孩子相处了十几天,有些感情,想收养这孩子。”

  姜舒本在喝茶,听见这话忽然笑出了声,她一笑,耳坠也晃,翡翠耳环在她颈侧荡出绿影。

  太过突兀,众人看向她,她带着笑眼说:“我忽然想起一件好笑的旧事。”

  他二人种种,在座诸位都知道,吴媚好起身,将她拉起来,说我们先出去了,你们两个聊。

  韩临怕挽明月没听清,又把话说了一遍。

  挽明月却问:“她带你游山、下山、熟悉人情,你刚下山在闹市看热闹,她为什么却都回去了?”

  韩临一五一十道:“孩子小,她说要回家给家里孩子喂奶。”

  “这孩子五六个月大?”挽明月一瞥襁褓中的小孩,抬眼继续对韩临道:“年龄这样小,她带你游山,为什么不把小孩带在身边?”

  “天太热,孩子又小,她担心孩子中暑。”

  挽明月笑道:“那她就放心把这么小的小孩独自一人丢在家里?”

  “这孩子很乖的,并不闹,养起来很省心。”

  “你才带了这孩子几天?养小孩的门道你懂多少?她是万不得已了才把小孩交给你这个门外汉,你粗着养没出事是运气好,平常妇人怎么肯让这么小的小孩有个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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