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175)

2025-12-02 评论

  韩临犹豫一下,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

  “我要茶,茶,快噎死了,你把手给我干嘛?”

  韩临反应过来,心想自己教狗教糊涂了,忙把掌心捂得尚温的茶捧给挽明月。

  挽明月喝完,笑了一声嘀咕:“真会卖乖。”

  在茶城跟韩临聊见闻时,老板娘总爱将小狗抱在怀里,说这狗只有蜀地高原才有,宽头大脑的,很认主人,韩临见她喜爱,约好以后配上崽给她一只。

  其实小狗说是獒犬,大了一点再看,倒也不纯,不知道杂了谁的种。留在琼州岛那四只上蹿下跳,这只却不同,整日好趴着,挽明月试图教,它软头搭脑的,并不理他。好在脾气也不烈,给人在手中换来换去,也是垂头搭眼,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老板娘说这狗生活在高山上,威风得很,下到中原平地,大概不适应。

  后来到临溪,上了山,果如她所言,阿懒稍稍打起些精神,于是韩临在剑习场上指点师弟武功,挽明月在一旁的树荫下教狗。几天工夫,阿懒会坐会卧,不护食会跟随,挽明月教育卓有成效,韩临却指点得越来越头大。

  第一天,韩临兴致勃勃教了最实用的一套连招,连说带比划,没一个弄懂的。夜里回去想,韩临反思自己这些年遇到的都是高手,就连傅池那个榆木疙瘩也是新一辈中的好手,如此要求他们是有些苛刻了。

  痛定思痛,第二天韩临换了简单好上手的招式衔接,讲了无数遍要点,再一招一式演示出来,一切一削,能慢则慢,仔仔细细地教要点与经验。总算大家能听懂,试着摆运架势,可韩临左看右看,只是摇头。

  而后他又花了四五天时间,逮着一个连招抠。亲手掰正他们胳膊腿肩膀的位置,正着姿势,一样一样的说上了生死场,要是动作习惯这么摆,哪里该被伤到,手指会被削,膝盖会被打,该有多致命云云。描述受伤的情形时,结合了亲眼所见的事实,生动而恐怖,晚上大家散课脸上煞白一片。

  某日一早,韩临又去教,人稀稀落落的,数了人数,才到了前几日的一半,正要问,秦穆锋找上门来,说上午放假,遣散了徒弟。

  跑掉的临溪一脉的弟子们背后都在嘀咕,这个戴面具的,前两年跟在那气势不凡的高个男人后头上山,次次都是游山玩水待几天,又跟着人家走了,都当他是大户人家雇的保镖,不承想这次上来忽然要教大家武功。扣得死严,次次留堂极晚,不知道师父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人走完,秦穆锋才跟韩临讲昨晚十几个徒弟来找他,怕死想回家,他劝了一晚上才劝下来。

  韩临非常诧异,说他们要是学好肯定不会缺胳膊断腿的,秦穆锋面露难色,挽明月在树荫下一面教狗一面忍笑。

  他在旁一连看了几天,只感叹本来就不是按掌门养的,果真也拿不出掌门教徒的样子。指点小孩子,满嘴都是这样那样,站在一旁干着急,不懂那么简单的事他们怎么能不会、听不明白。

  韩临那些师弟们倒也不都是朽木不可雕,只是秦穆锋的徒弟,多都随了秦穆锋,剑势多变,以巧为上,韩临却拧死了要他们练基本功。教变化韩临讲不明白,身体力行花几天死扣一个动作,师弟们嫌枯燥,反正是不对付。

  这不难理解,与韩临对过招就知道,他行刀不像他的脾气,反倒是滴水不漏,分毫不失。只因为谢治山当年花了大力气抠他的每招每势,大考一月一次,小考动不动抽查,摆不准就打回去重练,练到没有破绽才能往下学。

  因材施教,不仅是对徒弟,也是对师父,一个师父一个教法,没什么不对。只是挽明月也发觉他这师叔治学过于松散了,当年韩临在临溪给谢治山训得,动不动罚这罚那,如今新一代这些徒弟们一个个非常会找乐子,课间休息之余,韩临还在比划琢磨如何教会更好(尽管没用),他们都已经坐地谈天论到窑子上去了,不到放课,已经约起晚上吃什么。这些的小孩儿显然吃不了韩临那种苦。

  秦穆锋对自己这些贪生怕死的徒弟很不好意思:“当年大师兄最勤恳守正,三师弟最聪明,一众师兄弟里,就数我最散漫,教成这样,你别笑话。”

  韩临说这我知道,可这些是最基本,练不足要出事。这话秦穆锋从小听到大,自然熟知,师父大师兄轮番对他讲,如今轮到师侄对他念了。思及往事,不禁莞尔。

  尽管他是韩临的引荐人,却也不过是见到个有使刀天分的孩子,就丢去给大师兄,没想过会有什么名堂。甚至是临溪无人他被迫回来接任掌门以后,韩临来找他详谈临溪的事,提及当年恩情,他才知道原来新近赫赫有名的那个刀圣韩临,就是他当年随手举荐的杂技团小孩。

  至于武功深浅,早年听闻小刀圣风名,只当江湖戏谑,之后见面,韩临有事在身,不及比试。后来再现身,虽未身死,却废了右手,一切尽归流水,便也不提切磋。

  如今看他如此遵循师父跟大师兄的教诲,不免生了好奇之心,大师兄究竟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

  思忖至此,秦穆锋拔出教习用的随身木剑,扔给韩临一把弟子们用的木刀:“试试?”

  韩临摆摆被紧身黑绸包裹的右臂,笑着摇了摇头。

  秦穆锋将剑换手:“我也用左手。”

  韩临犹豫之际,远处挽明月开口解围:“他内力丢了一半,剩下那些一旦运转调息急了,冲撞脉穴,疼得死去活来。”

  “那就只比招式,不使内力,来,陪师叔练练”

  以长辈身份发出的请求,韩临没法拒绝,转动手腕,挥刀迎上。

  一出招,秦穆锋想他确实年轻,有年纪上独一份的生猛。只是生猛往往对应的是莽撞、失巧,这是与之而来的缺陷,这个年纪的人谁都逃不过。秦穆锋便从他拿捏不够精准处试图破局,自他的不够精确的出击间擦肩而过。

  缠斗十数回合,似是摸清大致,韩临稍收余力,密起进攻,刀势如一张紧密的网盖来。秦穆锋欲斩线毁网,网稍一变动,他便刺向于网无碍的中空处,这头欲转招横削,对方便变招,令人不得不回击自卫。而刀风极密,左手使剑生疏,一旦自卫,便分不出精力进攻,几次尝试出击,便被更密的轻击挡回。韩临在耗自己的精力,在等自己出错。

  秦穆锋才知道当年江湖为什么会那样看重一个年轻的后生,功力会见涨,但临危不怯冷静应对是与生俱来的。听说他曾是暗雨楼最难办犯人的刽子手,多桩生与死间行走,嗅觉一流,判断精准。确实年轻,却也足够狠辣。

  力竭剑招出现疏漏被精准瞧见,木剑落地,胜负即分。

  韩临收刀一拜:“我小时候在杂技团用双刀的,左手多少会点儿,师叔不擅用左手,我算胜之不武。”

  这样的徒弟白白拱手让人,秦穆锋摸着自己的光头懊悔不已:“早知道我亲自教你了,以后到底下也有脸面见你师祖。”

  韩临捡起剑,双手奉还:“还早得很,总能再找几个。”

  秦穆锋又问他伤况:“当真养不好了?”

  韩临摘下紧身黑绸,露出刀伤遍布的手掌,以及膏药下被切筋断脉的手腕。

  那场追杀惊动天下,秦穆锋深深看了不远处的挽明月一眼,长叹一声:“可惜了。”

  韩临低眼拉高右臂紧身黑绸:“不怪他,是我的错。”

  小狗吠叫着跑过来扒裤腿,韩临抱起它,扭头问站在树底下的挽明月怎么了。

  当时秦穆锋没有多说,晚上将韩临叫到屋中喝酒,谢绝了他帮忙的好意,讲说这些混小子们我得亲自打好底了才能放下心远游,总不能我的徒弟跟大师兄的徒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酒过中旬,酒劲上脸,连光头都红了,他还是可惜:“听说当年你上官师兄给你下了追灯令。”

  追灯令上官阙甚至不止下了一道,但韩临当时已是箭在弦上,一心求死。

  韩临说是有这么回事,对上师叔不解的目光,总不想在师门闹得那么难看,还是说了谎:“当时我忘乎所以犯浑。”

  “听说找到你后,你师兄也过去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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