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3)

2025-12-02 评论

  竟是撑到了三十招之后,少年才被上官阙逼得只能自保再无出招攻取对方之力。三十五招少年为避扫向下盘的剑,只得故技重施就地一滚,可再一抬起头,那柄木剑便稳稳落在他的颈侧。

  “得罪了。”上官阙微喘。

  “不,你很强!”少年不为输了着恼,爬起来,装模作样学上官阙的姿势也朝他行礼。

  “谢谢。”上官阙拭去额上的汗,朝他笑起来,那模样简直叫天也失色。

  少年也一愣,挪开眼,愣愣笑着,似是突得有点不好意思。

  上官阙把剑交给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韩临。”少年答他。

  挽明月来了兴致,一双眼去观察那叫韩临的小子,身量不高,长相不丑,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支着一个脑袋,衣裳宽大不合身,像挂在那细瘦的身上,经方才那番滚打,黄瘦的脸上沾了白灰草灰,头发散乱不堪。

  总之是不大入目的模样,同锦衣玉面的上官阙是两个极端。

  不过话说回来,在江湖场上,论起武功,相貌总是次之又次为人谈论的,世间多的是相貌寝陋的强者,他方才显现的天赋与脾气,证明他正是极难得的练武材料。

  他视线稍移,瞥见师父正在同一个中短身材鬓发灰白的中年男人谈话。挽明月猜那中年男子大抵便是临溪掌门谢治山,他与师父正望着擂台上的二人,口中不断谈论着什么。

  挽明月注意到谢治山隐隐目露傲意。

  他悠悠转回目光来,望着台上这个毛头小子,心中笑了一笑,心想他这样板正的师父,竟然会喜欢这种有些野气的弟子。转念一想此前那些货色,倒也理解了他。

  韩临。挽明月离去前又转了一下脸,记了一下这个少年的脸与名字。

  后来,自然是两位师父得了逞,所有见了那场比试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局限,临溪的所有孩子都加紧了练功。

  挽明月原本仗着天赋,练功点到为止不苦着自己,这么一瞧隔着一座山的那两人,难免背部发寒,费了功夫,扎扎实实学起十八般武艺来。

 

 

第2章 偏爱

  上官阙很会洗衣裳,韩临第一次知道这事时很出奇。

  这本该不是什么秘密,师门规矩多,他们空闲少,日日练武,汗常要湿透身上衣裳。洗衣裳枯燥而费时,可又几乎要日日一洗,都是半大小子,大多都爱晚上趁这时候凑一块,手上搓衣裳,嘴上谈天说地胡吹。

  上官阙到临溪没几天就擂台比武,磋磨了一整个山头的少年的锐气。按理说毛头小子都慕强,但强到了一种地步,就是可怕了。

  旁人对他的又敬又怕,与他呆在同一个练武场,压力都雪崩似的盖在头顶,那天的挫败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回旋。搓洗衣服是他们为数不多能放松的时候,上官阙不在场他们吹都吹得收敛了,自然不愿意这个时候都和他呆在一块儿。

  不只如此,吃饭、读书、洗澡,也都避着他。师叔本想去教训一下这些孩子无意中形成的孤立局面,被上官阙阻止了。

  这样的境遇,于他而言很好,没人打扰,练功更清净。师父传书而来的心法还不熟,他需要时间练习。

  金陵城与他同眼界的高门子弟如过江之鲫,他上临溪,不是来交朋友的。况且被人按头才来的朋友,不要也罢。

  他记事快,加之勤问,没几天就把这地方摸熟,最初那点窘迫很快烟消云散。他满心只想着练功,如此下去,自然不错。

  但是韩临贴了上来,扒都扒不掉的那种。

  一开始上官阙就注意到那场比武后,在课堂,在练武场,在饭桌,有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和别人截然不同。别人眼中最初是轻蔑,是不以为意,毕竟他这时刚满十三岁没多久。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眼色,上官阙也不恼,恰恰相反,他热衷挥剑击碎这些。

  比试之后,那些目光是惧,是怕。上官阙很喜欢在他们眼中瞧见那种东西。

  幼时敖准曾告诉上官阙:“阙儿,那是强者眼中的风景之一,美过金陵胭脂色。”

  那是会当凌绝顶的风姿。

  那人则是新奇,是兴奋,是想要有朝一日胜过他的锐意。

  上官阙记得韩临,记得那个在擂台之上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破格上阵,与自己过了三十多招的小孩子。从那日的比武来看,传承师叔衣钵的,不是那些去过龙门会有了名声的少年人,而该是这个不满十二的韩临。

  因此那别致的目光属于韩临,上官阙不意外。那目光持续落在他身上大概十天左右,韩临终于挨了过来。

  他拉着上官阙认地方,告诉上官阙早就熟透的洗澡放水时间,在上官阙洗衣服时候端着盆靠过来,与他聊天。讲道理,挺烦的。

  韩临那时候也不好看,甚至比他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小,尽管眉眼不错,脸却又瘦又尖,像逃荒途中落草成山寨的喽啰,山寨还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没几日就被官兵剿清那种。整个人就如同细竹竿上支着个脑袋,脑袋上的嘴又好似唢呐,持续不断地往外蹦字。

  上官阙涵养好,只闷头听那些废话,没赶他走。

  韩临传承着他师门的优良美德,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不停,甚至还能分神,眼睛去看别的。

  “你好会洗衣服,我以为你们少爷刚离家都不会这个,还想教你来着。”韩临惊奇地说。

  “启程之前,我娘找了家里浣衣的姑姑教我。”上官阙告诉他,将衣服换了个面搓洗。

  虽说他娘认真考虑过让家里的婆子跟过来一个,照顾上官阙起居。

  韩临瞪大眼睛,乐呵呵说:“你真厉害啊。我洗衣裳是我妈教我的,我五岁就会洗自己衣裳了。以前我娘嫌我到土里玩,脏得像条没人要的狗。”

  上官阙眼风扫过他那一盆黄土色的脏水,把嘴边的话忍了下去。

  自此韩临总要找机会拉近与他的距离,吃饭时坐到他旁边,洗衣服时偷偷告诉他师门里快出师的师兄与武学世家小姐的通信,晾晒完衣服后掌着豆大的灯过来找他,请教他心法的不懂之处。

  上官阙所学的心法与一般心法截然不同,甚至有些反其道而行之的意味,是他师父敖准独创的。当年敖准收徒的标准是能看懂三行心法即可,上官阙看懂了一页,因此拜了师。曾经韩临好奇,上官阙给他看过,他一行都没弄懂。

  相比这门心法,韩临学的简单得上官阙看一遍就会,韩临人也灵光,教起来不费力气,上官阙便在空暇之余随口指点一番。

  因初到时的凌然锐气,没人想做他的对手,被他打得消志气,上官阙的对手位向来空旷,对练时只有他一个一招一式练着师父传的剑法,虽无人过招稍有些遗憾,可也清闲。

  与韩临熟起来后,在练武场上,韩临主动站到无人敢来的他的对手位置,笑着举刀,有模有样地学他在擂台上说的话:“请赐教。”

  随即被他打得翻来滚去,灰头土脸,溃不成军。

  上官阙下手不像他这个人看上去那般温柔和气,一旦出手,就以赢为目的,狠得吓人,像不知道手软二字怎么写。

  别人都怕,不敢来接招,上官阙倒乐意有这么一个水平不错,还抗打抗摔的陪练。

  韩临吵是吵了些,可不记仇,不喊痛,被他打成那样,还是没事人似的高高兴兴和他吃饭,找他一块洗衣服。

  只是有天夜里韩临来找他,请教完如何应付他白天那招之后,从兜里掏出瓶药油,说后背那块儿我够不到,能不能帮我抹一下。

  就着灯影,上官阙瞧清他后背青了一大块,不免愣了一下,放下药油瓶,转身从箱子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坐到灯下。”

  “呀,我这个就可以了,怎么好意思用你的,你只要替我……”

  “我家是开药店的,我娘给我拿了很多治跌打伤的药,那一箱都是。待会你走的时候,把这瓶拿走,这种药治伤很见效,不油,干得快,不至于蹭脏衣服。”

  上官阙的曾祖父是名满天下的大夫,又逢战乱大夫命贵,存下家本,从战乱的北方到金陵定居,做起药材香料生意,散开枝叶。上官阙祖父那一辈随父学医,为当朝开国皇帝医治过急病,一时风光无两,而后不贪恋权名,回金陵继承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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