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39)

2025-12-02 评论

  “他的话哪句你能信!柜子里,床底下,箱子里,门后头,桌子底下,房顶上,你都查了?”

  这人犹豫了一下:“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查查?”

  韩临眉头一跳,心知机会到了,所幸此刻天昏,他隐在草丛中变换着尽量接近他们的位置,他们并没有发觉。

  却见他们来到了最左边的吊脚楼,上了二层,在左起第二间房前停住脚,去开锁。

  韩临望着四下情况,到了晚饭时候,不少人都去吃饭了,四下空空荡荡的。韩临缓缓出气,透过草丛静静将四下的形势分析清楚。

  他虽然脾气有些耐不住挑拨,刀风走得稳健路子,但真要做等待时机的刺客,也能静下心,江水烟就是看出这个,才会把杀自己最后仇人的事交给他去做。可惜败露了。

  这次不会了。

  门开了,那两人推门进去了,一人守在门外,一人在屋中翻找什么。

  时机已到。

  韩临提气蹬足,像湘西山间一缕料峭的春风,自最左侧的暗处携身攀上二楼侧身隐在边角处,他一手拔出靴筒中的匕首,一手自指间弹出一粒石子击向看门那人右手边的栏杆,那人下意识往右边看去,韩临轻步上前紧捂住他的嘴,匕首一刀割喉。

  里面的人似是察觉出异样,叫了一声名字,韩临当即推门进去,掷出匕首,直钉穿那人喉咙。

  挽明月坐在椅上,把左额旁的斜发挽到耳后,喝了声彩:“准头不错。”

  韩临瞪他一眼,把外头的尸体拖进来。

  “你拖进来也没用啊,你刚才割喉喷出来的血跟道瀑布似的,满楼道溅得都是。”

  韩临凑过来抱他,咬牙切齿:“你少说一句会憋死吗?”

  挽明月两手圈住他的脖子:“体谅一下,太久没跟正常人说过话了。”

  韩临气鼓鼓的,捞腿抱起他往回走。

  走出没多远,便听身后人声骤然密了起来,想来是发觉人丢了。

  韩临使轻功在树林间穿行,尽捡树密复杂的路段走。

  路上后面人声稀了,韩临才有空问些话:“你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我说看风景你信吗。”

  韩临啧了一声:“是来拉拢那些强盗,挑拨他们与暗雨楼交恶的吧。”

  挽明月还有心思笑:“你倒不傻。”

  “那让我来猜猜,你落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又是内斗啊。你们无蝉门内斗都到这种地步了?”

  挽明月心道你认真的么?你们内斗楼主副楼主都斗没了。不过他也没道明,只扯扯嘴:“传统,传统。”

  “你腿还能使吗?你干嘛要自己戳自己窟窿啊?”

  “还行,再要一个月大概就能走了。你知道他们原先怎么想的吗?他们想把我脚筋割断了,再废了掷暗器的右手,最后毒瞎眼睛。我百般游说,又露了个不打紧的真消息出去,才能伤这么一点。”

  韩临低声咒骂:“他们是想废了你。真是下三滥。”

  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追捕的人声,韩临立即住口,抱紧挽明月,凝神运气,加快步速。

  待到甩开一点,天已彻底黑了下去,挽明月被他揽抱着,借着藏在云中的月色,只看得清韩临的下巴:“你这轻功倒是不错。”

  风声中夹着韩临带笑的话:“你要谢谢自己,要不是小时候你天天惹我,我也不至于追你追得轻功这样好。”

  天暗有利于逃遁,下了山,韩临安置好挽明月,转身欲走,又停了下步:“被困住的你们的其他人没什么身份特别高的吧。”

  挽明月知道他要带着暗雨楼的人去捉补那一伙人了:“没,到时候无蝉门出钱赎人,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能便宜点吗?”

  韩临给他这精打细算气笑了:“最值钱的两个我都给放了,你还要讨价还价啊?”

  “那伙人你随便杀,记得给我留两个,我出钱。”挽明月又交代。黑领暗雨楼的人到困住挽明月的吊脚楼,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两伙人竟在同一条路上撞见,厮杀到最后,暗雨楼还是捉了五个活的回去。

  韩临给累坏了,回去后倒头就睡,再醒都是次日下午,出去吃饭的时候,竟碰上了老朋友。

  两人眼神交流一下,上了一家酒楼。

  落座后,韩临开窗往楼下去瞧,又四下看了一圈。

  姚黄哼了一声:“别看了,他没来。”

  “吵架了?”从前在长安的时候,姚黄和魏紫就时不时吵起来,姚黄总发很大的脾气。

  姚黄又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韩临注意到他稍卷的短发,发梢已经开始变直了。想是二人分离已有了些时日。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事不能讲明的?究竟闹什么事了。”

  姚黄要是沉下脸,倒真有几分金刚铁指的威风,他沉着眼,看着自己的十指:“我只是杀了一个人,他就扇了我一巴掌。从前在暗雨楼的时候,哪里需要顾忌这些。”

  句句意有所指。

  说完,他独自离座。

  韩临只是垂眼看着杯中的茶,也没有去追。这些日子遇见的离开暗雨楼的老朋友,见他大多都是这种态度。不会刀剑相向,却也敞不开心,甚至会怨恨形成如今暗雨楼的原因,也就是韩临。

  韩临不怪他们,有时候连他都要怪自己,要是那时候再谨慎一些,再谨慎一些,会不会残灯暗雨楼不会四散成这个样子?

  隔了两日,也是晚上,再见面,韩临给挽明月带了一张账单,两只猪蹄。

  猪蹄软烂,还是热烫的,被韩临裹在怀里,见他立即塞到他手里,指着他的腿笑说:“一边一个。”

  “傻子,我伤的是腿,又不是脚。”

  挽明月接过吃,一边打开账单,见到底下的数简直没把猪蹄吓掉:“你们也太黑了吧!”

  韩临耸肩:“谁让有仇呢,你们给的价也没公道过,最近还又涨了。正好撞我师兄剑刃上,可不得好好给你们放放血。”

  挽明月权当认栽,装着唉声叹气地折起纸来,苦着脸啃咬猪蹄。

  韩临看了只笑:“不许装可怜!”

  挽明月吃这东西每咬一口,就擦一擦嘴角,韩临坐着跟他聊了会儿天,见他一直这样,不由问你不累吗?

  “你以为我想啊,我要不擦,这一抹头发垂下来沾了油,恶心死了。”挽明月也烦不胜烦,指着自己左额侧的那一道斜分的发说道。

  “那你剪它干嘛。本来你看上去还有个正人君子的样,现在剪了,像手里有一百条人命满肚子心眼的,那话怎么说……斯文败,败什么来着。”

  挽明月低眼擦手,给他补话:“斯文败类。”

  却见韩临一脸得意,这才明白是着了他的道了。不过倒也首肯。

  挽明月看着对面镜中的自己——那斜分的头发堪堪遮住他半边左眼,他对镜做了个习惯的含笑神情。嗯,确实像个推杯换盏之际往人酒杯里投毒的。

  照个镜子把人照得满肚子气,挽明月挪开眼:“我是傻了才会剪这个。那伙人拿刀划了我一截头发,要去做巫蛊娃娃,划哪里不行,偏要直接从我脸前头抓了一把,我都没来得及喊停。”

  挽明月很少在人前气成这样,韩临笑着凑近过去,弯腰拿手指扫了扫那一抹头发的发稍,仔细端详了一番,跟他讲:“也挺好看的。反正你有本事,改改表情就说不定换样子了。”

  他的手指从脸边滑过,挽明月一阵心紧之际,又发觉他指根很烫。

  挽明月捧住韩临的后脑勺,往前一倾,碰上韩临的额头。

  韩临一愣,但也没立即移开。

  小时候挽明月对他做过的奇怪事可太多了,突然这样,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他不知道挽明月这次怎么要故伎重施。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韩临就对他讲自己伤了风寒,正在吃他师兄开的药,前两天淋了一夜雨,兴许是又烧上来了。

  “他开的药?他从小练武,十三岁就跑来临溪了,他开的药能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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