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段令闻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喘。
景谡的吻落在他的肩头,衣衫渐解,每一寸辗转流连之处,他都耐心地征询着。
段令闻早已意乱情迷,只能凭借本能,主动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发出细碎的轻吟,或点头,或更紧地攀附住他。
伴随着一声闷声的呜咽,屋内烛火倏然颤动了一下。
声音骤然停歇,段令闻咬住了下唇,想要后退,身体却又无力,他只得讨好般攀上景谡的肩膀,颤抖地吻上了他的唇,而后才小声地喊了一句疼。
景谡的呼吸骤然加重,他极力压抑着,可身体自然的反应无法遏制。
段令闻控制不住出声,第一回控诉着景谡的行径。他那么相信景谡,他怎么能欺负自己……
“闻闻……”景谡的声音绷得极紧,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别怕……是我不好……”
他停了下来,指尖细细地揉着,抚着,如同按揉着淤结一般,轻柔地打着转。
淤结看着极为吓人,段令闻从前不小心摔倒时,第二日便会出现青紫的淤结,轻轻按一下,灼灼地疼。现在……也是这样。以前,淤结放着不管几日就会好全了,他以为,只要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
他小声央求着景谡,他太害怕了。
景谡安抚般亲了亲他的眉间,缓了许久,待段令闻的身体软了下来,景谡俯身吻向他的眼角、鼻梁、下颌,最后才落在他紧抿的唇瓣上,耐心而温柔地轻吻着,像是要驱散他所有的不安。
忽然间,段令闻小心翼翼地回应了一下。
景谡的动作骤然一滞,他只觉自己理智的堤坝正在一寸寸崩塌……
醉的人,应该是他。
倏然的变动让段令闻再说不出一句话,他脑袋全然一片空白,他断断续续控诉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景谡哑声向他道歉着……
渐渐的,屋内的烛光变得摇曳、模糊,最后湮灭。
良久。
景谡用锦被将浑身软绵的段令闻裹紧,打横抱起,走向侧房的浴堂。他将人放在榻旁,而后试了试浴桶的水,水温正合适。
段令闻迷迷糊糊地被抱入浴桶中,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慢慢驱散了初时的疲惫。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景谡近在咫尺的轮廓。
此时,他正蜷在景谡的怀中。一只大手稳稳托着他的腰背,另一只手正极其小心地掬起水,淋在他的肩头。
水流滑过,丝丝凉意,段令闻下意识地微微瑟缩了一下。
如仲夏夜时,仰躺在草地上,抬头望向星空,思绪凝结着燥热与烦闷,直到舒缓的清风拂过,烦厌便消尽了,却又生出别样的情愫来。
待风去后,余下一片莫名的怅惘。
景谡见他清醒了些许,便解释道:“我帮你……”
他知道段令闻身体有损,无法生育,既然如此,留着也只会徒增不舒服。
段令闻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他脸颊发烫,只将自己埋入景谡的怀中。
起初触碰,景谡的确没再想折腾他,但段令闻像是受不住般,身体微微颤栗着。明明罪魁祸首是景谡,他却还将自己往他的怀中缩去。
景谡的目光暗了暗,呼吸稍稍重了几分。他低下头,吻了吻段令闻的眉间,然后是眼角、脸颊,而后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又将唇覆了上去。
段令闻仰着头,喉间发出一阵轻哼。他无力地抓住景谡的手臂,细碎的呜咽与低沉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轻柔的吻落在颈后,仿佛安抚一般。
水珠不断从浴桶溢出,滑落,又没入荡漾的水中。
“景……景谡……”段令闻不知所措地唤着他的名字。
景谡的动作顿了一瞬,心尖酸软,旋即将人紧紧拢入怀抱之中。
..................
景谡轻吻着他的眼角,低声哄着他睁开眼。
段令闻仍乖乖听他的话,水光潋滟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唯有他的身影。
窗外月色正浓,遥远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犹如万千星辰坠落,海浪起伏,微小的涟漪托着颤动的银光,海浪卷起璀璨的星河。
它们闪烁着、明媚着,仿佛在低语、在嬉戏,盛大而温柔的月光点化着神迹般的海,无垠的星光交辉相映,数万年后的沧海桑田后,最终只剩下失语与沉醉……
此刻的天与海,再无界限。
所有的思绪随波逐流,漂向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浴桶中的温水渐凉。景谡紧紧拥着怀中之人,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平复着粗重的呼吸。
景谡又静静抱了他片刻,才小心地将人从渐凉的水中抱起,细致地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整个过程,段令闻都温顺地靠着他,连指尖都无力动弹。
待回到的床榻时,段令闻几乎是立刻蜷缩起来。然而,在他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漂浮时,景谡再度将他揽入怀中……
这一回,段令闻甚至连一句话的气力都没有,他只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烙铁上的雪,正在一点点融化,失去所有的形状和抵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灼热。
不知过了多久,帐幔低垂,云雨渐歇。
景谡将彻底软倒的人拥入怀中,他细细吻去他眼角的泪痕,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睡吧…”
段令闻累极了,没多久便陷入了沉睡。
烛火早已熄灭,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斜斜地洒入室内,勾勒出榻上相拥而眠的轮廓。
段令闻沉睡着,呼吸绵长。
景谡侧卧在一旁,目光紧望着他,他的指尖悬在半空,极轻极缓地拂过段令闻的眉骨、鼻梁,最终停留在那微微红肿的唇瓣上。
他就这样看了许久许久,仿佛猛兽终于将觊觎已久的珍宝圈禁入怀,满足地舔舐着。
翌日,天光大亮。
段令闻眼皮动了动,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身体依旧残留着昨夜的疲惫,他微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仍被景谡牢牢圈在怀里。
昨夜的画面倏然涌入脑海……
段令闻的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连带着耳根脖颈都漫上一层绯色。羞窘之余,段令闻霍地起身,想要从身后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酸软的腰肢,顿时轻吟了一声,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这一动,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立刻收紧了。原本“沉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刚醒的懵懂,显然早已醒了多时。
“醒了?”景谡缓缓起身,伸手将段令闻松垮的衣襟拢好。
段令闻故意偏头不看他,他起身洗漱,穿衣束发。
系着腰带时,身后一个怀抱拥了上来。
景谡的手臂自他腰间环过,接过了他手中的腰带,“我来。”
段令闻耳根发热,垂下眼睫,没有作声,算是默许了。
景谡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比第一回教他系腰带时还慢。
系好后,景谡就着这个从身后拥抱的姿势,下颌轻轻抵着他的发顶,含笑道:“真的不理我?”
段令闻轻哼了一声。
景谡笑了笑,捉着他的手,握入掌心中,声音放得更软:“夫人理理我,好不好?”
闻言,段令闻板起来的气势瞬间消了大半,睫毛轻颤了几下,最终还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景谡心中霎时软成一片,他亲了亲段令闻的颈侧,低声问道:“若还难受,便再歇歇,早膳我让人送到房里来。”
段令闻在他怀里轻轻摇头,他看了看窗外的天光,声音闷闷的:“已经过了时辰……”
昨日小福和他说过的,新婚第二天辰时,要去给景将军奉茶。